姜芷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勘查完案发现场后这里便被草草清理过,再加上士兵在此走来走去,这血渍自然成了黑色。”
这解释倒是也合理,见亘谷一言不发,明承也只能是打消心头疑虑,他也希望自己是过于敏感了。
随后,姜芷带两人进了寝屋,几重水青轻纱帷幔撩起,却见正中停放着一具尸体,不用猜也知道那人定是幼琴。
那是由三个桌子拼接而成的一张临时停尸长案,尸体上盖着一层棉麻白布,最下角一道暗红丝线绣制的“玄”字甚是突兀。
姜芷顺手牵起盖尸布绣着“玄”字的一角,两指轻和的摩挲着,不过是一瞬温柔片刻恢复烈性。
“玄鹰军甲营的士兵在附近操练,所以,听说这里有案件发生后便第一时间赶来。姑娘死的实在凄惨士兵不忍便给尸体盖了块布。”
没人在意这块普通的布是来自哪里,可对姜芷而言,对玄鹰军来说,这方绣着字的白布却是他们时刻准备裹尸用的,谁也不会想到上了战场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有可能刚还在欢笑的战友顷刻就在你身边死去。
没当过兵的人,不知这块布的意义,那是人死他乡后仅存的最后一丝体面。
当年,明承怀里也总揣一块,在落晖关道时也不知用在了谁的身上。
姜芷收起感性,见那两人死死盯着尸体又继续道,“已经尸检完毕,你们若是想看,看看便是。”
亘谷正是在等她这句话,话音刚落,一杆长剑将白布轻挑而起,当掀至肩时他停住了动作,“割喉!”
“没错,是琴弦。”姜芷补充。
“琵琶弦?”明承急急问起。
姜芷肯定的点了点头,目光向一侧投去落在墙边木柜上放着的琵琶上,“当时,被害人应该是在堂屋弹琵琶,凶手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动机推门而进,被害人发现他后用琵琶反抗,不过,力道不够,琵琶只是断了几根琴弦,凶手顺手扯下琴弦并用它将被害人勒死。”
脖颈上被琴弦勒断的痕迹十分显目,血迹却早已被擦干净,不过,白布上却依然还留有几道血污,严格来说是黑色如墨的污渍。
“如何是黑色。”亘谷语气明显有些急迫。
姜芷上前查看,也是纳闷血红怎么变成了这般颜色。
“你说是不是‘魇绝’?”明承再次重拾刚才的猜测,渴望的看着亘谷,想要从他那里得到肯定。
亘谷却迟迟不做反应,也只有从他微妙的表情变化上揣测着他的想法。
最后,他略略轻摇了一下头,“不能肯定,除非……”
“什么?”明承和姜芷竟然异口同声问起,两人一怔互看了对方一眼,虽有些彼此嫌弃却也顾全大局并没有发动口舌之战。
“若是能从她的尸体中看出血迹颜色,那定就是了。”亘谷语气怅然,对于这个法子也是一筹莫展。
从伤势和案发时间推断,幼琴的尸体早已是血流干涸,脖颈唯一的伤痕如今也被擦拭的没有半分颜色,往外翻着的皮肉早已像是一团被开水煮过的白肉,不见血色。
姜芷不似他们那番低落,淡然浅笑从牙缝中闷哼一声,“哼,这有何难。”
说话期间她掀开了白布,伴随着话音她手中的短刀“赤雀”也抽出落下,不偏不倚,正正砍在幼琴的左胳膊上,瞬间,一条纤细的惨白手臂连着皮肉折成两截。
亘谷心头一颤,暗惊,好锋利一把陨刀。
明承头皮发麻,倒吸口气心慌,好野蛮一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