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效劳。”卡拉转身出去,萨沃斯则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血液已经完全干掉,衣服紧紧黏在皮肤上,扯下衣服时伤口疼的让他的脸几乎变了形,只能咬紧牙根不停吸气,当衣服完全扯下来后,他才长出一口气,恢复到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
不一会儿,卡拉拿着一个箱子走进房间,那是一个精美的手提箱,箱子正中央是一个红色十字,十字的中间是一柄蛇杖,下面刻着一行小字:帝国皇家医学院。
他把箱子放在桌上,又接了一盆水进来,然后打开箱子,掏出一大包棉棒,一个棕色小瓶,一根锋利的铁针,和许多细细的肠线。
卡拉先是用清水把棉布浸湿,替萨沃斯擦洗身上的血渍。
擦干净血渍之后,出现了十几道吓人的伤口,就像是被理发师的剃刀割开似的,大部分伤口在背上,剩下的在肩上和手臂上。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翻卷发白,看上去十分糟糕。
“你的伤势比我想象中要轻,玛雷。”卡拉打开棕色小瓶,把棉棒伸进去用力地沾了沾。“一共有几只?”他一边问,一边用棉棒仔细地擦拭伤口
“十二只。嘶,碘酒?”萨沃斯疼的滋了一下牙,卡拉用的药品像刀子一样切割着他的伤口。
“是的,碘酒,这是为了……十二只!?”卡拉先是点点头,然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大惊失色,“我们的客人干掉了几只?”
“他干掉了两只,以他的实力来说算是不错了。”
卡拉点点头,对自己导师的结论表示同意,“你真是命大,玛雷。”他紧张地说,“换一个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几次了。”
萨沃斯叹气,“所以我才不希望你也跟着来。”
凯伦下到旅店大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他扶着楼梯,脸色苍白,踉踉跄跄地走下楼。
萨沃斯正坐在吧台后面,对着一瓶酒吐泡泡,“啊!我们的客人,你还好吗?”他头也不抬地问。
凯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不错。”他快走了两步,又因为疼痛皱起了眉,“看来走太快还是会痛。”
他甩了甩头,快步走到吧台边,语气激动:“老天,真的是你,对吧?”他面色潮红,结结巴巴,“我还以为不是一个人,但老天,真的是你。”
萨沃斯认命地点点头,“是我。”他叹了口气,“我本来没想暴露的。”
凯伦点头表示理解,他看了看吧台上的那把枪,“人们都以为你死了。”他说。
“那有什么不好吗?”萨沃斯慵懒地擦着酒杯,漠不关心地问。
“你瞧,”凯伦试图组织起自己的语言,“我一直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塔洛斯总是会提到‘红龙’萨伦,所以我想……”
萨沃斯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危险,“这里没有萨伦,”他语气不善,嗓音低沉,“这里只有旅店老板萨沃斯。”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又迅速变得柔和,“再说了,你就算知道了我的故事,也记不住。”
凯伦从包里掏出一个册子和一支鹅毛笔,“我其实还是一位作家。”他狡黠地说。
“啊,那不可能。”他放下杯子,语气里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你该想想清楚,我把身份告诉你已经冒了多大的风险。”
“但我已经在这了,你难道不考虑……”
“那是很早以前。”萨沃斯一口回绝。
“还不到两年。”凯伦试图挣扎。
“我也不是过去的我了。”萨沃斯没理他,继续自顾自地说。
“过去的你?”
“‘红龙’萨伦。”萨沃斯简短地回答。“现在的我是‘萨沃斯’,葡萄藤之血的老板,来自皇家第七军团。”他开始擦拭吧台,“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让它们留在故事里吧。”
“但是……”
“够了!”萨沃斯粗暴地打断了凯伦,他抬起头,凯伦看到了一双沧桑而愤怒的眸子,背后蕴藏了无数的悲欢喜怒。旅店老板匆忙转开视线,“对你们来说,这是英雄的故事,是可以津津乐道的传说,对我来说,是不愿记起的回忆。”
他把头转回来,目光像剑一样射向凯伦,“你要用什么补偿我忆起往事的代价?”
凯伦不肯罢休,“他们都说你是虚构人物。”
“是的,我是虚构人物,‘红龙’不过是哪个三流的吟游诗人喝多了之后的产物,没有这个人,也没有这些事。”
“但我想知道真相。”凯伦急切的上前,握拳表示自己的决心。
“啊——”萨沃斯发出一声长叹,“你就是想知道,对吧?”他起身锁好门,又从里屋搬了把凳子,“你想要事情的真相,但真相往往危险,我必须跟你明说,这会是非常漫长的一个故事——可能要一周才能讲完,而且我不会冒险,所以当你开始听了,你可能就再也无法离开了。”萨沃斯看着凯伦,后者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我们开始吧。”凯伦掏出纸笔,“你是萨伦。”
那个一直以来自称萨沃斯的男子突然笑了,眼睛里燃起火焰,他放下手里的酒瓶,用唱歌一般的奇特语调说:
“是的,我想我是。”萨伦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