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娘感觉到有东西在自己眼圈里面打了几个转,可愣是被她一点一点逼回去,那个男人果真最容易拨动她的心弦,然而他还以为自己是十五年前或者说十年前那个裴锦娘吗?
他这是明了死志吗?只是他是生是死与她何干?
裴琅亦步亦趋地跟着裴锦娘回了船舱,平时外面行事风度翩翩的裴家郎,此时脸色却相当的难看:“他这是觉得你还不够糟心,所以让一个小的来烦你?”
裴琅不知道自家长姐与明宣帝十年前有过交集,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那孩子是一道伤疤,言辞间不乏厌恶。
“不过是一个临死之人的嘱托罢了,你何必较真。”
相比较他的气愤裴锦娘当是难得的说道了他一句,而裴琅也微微叹息了一声:“明知道是死路,还要一意孤行,这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像他这样的帝王了。”
明白着就是不怕死啊!
“你可是担忧家人?”
听着他一语道破自己的焦躁,裴琅眼眸深处的锋芒稍稍收敛了一番,吐出一个字来:“嗯。”
瞧着裴锦娘不言语,他半晌后又道:“我就是觉得自己窝囊,就像是一个逃兵一般。”
裴锦娘痴长他九岁,经历过的事情也颇多,对于很多事情看得当是比他深刻的多:“活下去的人才是最彷徨与无奈的,因为这个世道让你们没有了方向。”
裴锦娘淡淡轻笑了一声,忽地又是一笑:“你或许会觉得长姐有些冷血,可若是裴家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那么我与父亲想法一般,都希望这个人是你。”
只有裴家的血不灭,裴家的人便存在。
“琅哥儿,你如今就像是没了巢的乳燕要学着自己长大,而不是在这里懊恼。”
她这一头如雪的发丝了不就是气血攻心所致,可这些年下来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苦难是生活里面必不可少的东西,攻破它,吞噬它才是正儿经的道理。
“这世间需要锋芒毕露的带头之人,也需要隐忍负重的定邦之才,而你无疑是踏上了后者。”
裴锦娘眼眸微微轻敛,而那人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显然他是想当那惊醒世人的眉间血。
“好了,我们此行绕道去一趟秦州吧!或许在那里或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裴锦娘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而裴琅则有些好奇地望了她一眼,想要一问究竟却知道她的秉性,不愿意说得东西他是无法撬开她的嘴,只能任其发展。
裴锦娘抵达秦州是一个午后,而她并未在客栈居住,反而寻了一静谧的院落让人开始打听顾家的事情。
“姐姐,你为何不直接上门?”
按照那周叔所言,那逃跑在外的小皇子极有可能在顾家,而姐姐为何米娥友直接上门的意思呢?
“你我身份特殊不宜露面,这件事情让暗卫暗中走访便好。”
裴锦娘一路走来都隐藏了踪迹,自然不会在秦州失了分寸,最重要的是秦州刺史,她有些看不透。
“既然有暗卫便妥贴?你为何要进秦州城呢?”
而且如今这院子居然和顾家相距不远,他有些看不透他家长姐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