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武此人,真君子也。”
“据说辰王爷亲自入殓,应当走得不会太难看。”一旁的叶青林像是知晓老夫人和严武之间有些渊源,开口劝慰了一句,而老夫人轻笑道,“那人就是一个狗脾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好了,你们也下去吧!”
顾锦姝听出老夫人声音里面的疲惫,而听到她这话后与叶青林一并退了下去,出去之后她才好奇地询问:“外祖母与严将军认识?”
“一个早年丧夫,一个早年失妻,两个人又都是性情中人,若不是顾及各自膝下的子女,怕是会有一段情缘。”
叶青林对于这一段过往当也没有藏着掩着,虽然他们这些小辈谈论这些不合适,可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当也尚无不可对人言。
“哦!”
此时的纲常伦理尚不若后世一般严苛,鳏寡之辈可另行嫁娶也不是败坏伦常的事情,所以表兄妹二人当也没有不适之感——只不过他们都清楚,那人终究在老夫人身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利州城破之后,北仓国的军队势如破竹,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兵临陪都城下,而顾锦姝他们已经收拾好了细软,随时准备离开秦州远走蓟州之地。
老夫人看了一眼别院,最终轻声低语:“走吧!”
顾鸣生将亲眷送走之后直接去了刺史府,而周夏此时正在和心腹们谈论后手,看到他前来当也直言不讳。
“如今利州城破,陪都也怕是守不住,你乃秦州判司,对于秦州之地可有谋算?若是死守,有几成把握?”
周夏虽然想要南撤,可这国难当头的时候这话不能由他说出来,所以只能将话茬抛给顾鸣生,顾鸣生当也没有任何退避,拱手道:“三成不到。”
顾鸣生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可众人听闻他这三成的判词还是微微一愣,难道大周的军队已经羸弱至此了吗?
“那你觉得此战该守还是退?”听着他这么一说,周夏顺坡下驴想要借他的嘴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传达下去,可奈何顾鸣生不接招,反而神色灼灼地盯着周夏,“大人可有猛士守四方的壮志?”
“……”
这话问得一点都不完美,周夏拒绝回答,只是纵使心里面恼得牙痒痒的,面上却不能有任何的显现。
过了半晌,他这才轻道:“本官虽然不是将帅之才,却也是周皇室为数不多的武将,合该同周朝同生共死,可有些事情却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这话引起了众人的猜疑,就在众人脑中不断思忖他想表达何意的时候,周夏忽然又道:“陛下有天子守国门的壮志,我等原本是该同他一般,可这周家的薪火总要传承下去,有时候不能肆意妄为。”
顾鸣生广袖下的手微微一颤,他的意思是天子不以薪火传承为己任?
“虽然太子已逝,可我听闻小皇子却早早便被送了出去,我们迄今为止最重要的是保存自己的实力。”
顾鸣生不愿意将话挑明,周夏也不想担这骂名,只是他身边却不乏这些投机取巧之辈:“大人所言甚是,如今保存实力才是对皇室最大的尽忠。”
“鸣生乃秦州判司,掌管一州之兵力,不知对这可有别的看法?听说顾大人已经将亲眷送走,想来也是有休养生息的打算。”
那中年谋士说得甚是尖锐,顾鸣生手指微紧淡淡瞥了他一眼——这是威胁?
他不着痕迹地呼吸了一口,下一刻便将眸光投向了周夏,言辞颇为恳切:“微臣觉得应当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