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付给百姓工钱是好事,纠结的无非就是形成惯例之后,这钱由谁出?大明宫是皇上私产,这钱自然该由皇上出,日后朝廷需要民夫,那钱自然该户部出。”
这话连击了包括李世民在内的一大片人。
不但李世民的眼神如刀一般利来,殿中的大臣也对李沐群而攻之。
甚至有脾气爆躁的人冲到李沐面前,指着李沐骂起来,“妖言惑众”、“谄言媚主”、“不知所谓”。
虽然不是村妇骂街般污秽,可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感觉确实不好。
韩仲良甚至唾沫横飞地冲李沐道:“国库空虚,你竟想让户部出钱,简直是不知所谓。臣请皇上治李沐妄议之罪。”
李沐本能地往李世民方向退却了几步。
让李沐想不到的是,这一退仅让李世民起了恻隐之心这小子总算还知道,只有朕才是他的依靠。
“李沐,朕念你年少,不为己甚,退去吧。”李世民语气冷冷,可这话显然是给了李沐一个台阶下。
哪想,这时的李沐已经被逼得心头火起。
“韩尚书,国库空虚并非李沐之过,你身为户部尚书,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自己?再说了,国库空虚,朝廷向百姓征税便是,与付工钱给百姓何干?”
李沐的话音未落,殿内已经掀起哄然大波。
韩仲良脸色通红,跺着脚指着李沐说不出话来,“你你这个倿臣。”
许多的大臣向李沐涌来。
而其中一个最为显眼,他留着长须,仙风道骨地飘到李沐面前,“李沐,看你年少,老夫本不想指责你,但你在廷议之时,妄言加赋,老夫士可忍孰不可忍矣。你可知天下百姓生活困苦,多少人家食不裹腹,妄言向百姓加税,你于心何安?”
李沐心中叫苦,这真是比窦娥还冤,自己的意思被他们完全曲解了。
“敢问尊驾是?”李沐有些被这仙风道骨的老者唬住了。
“老夫孔颖达,忝为太子右庶子、国子监司业。”
李沐闻言一惊,我去,这不是我将要面对的老师吗?不对,司业相当于教导主任了。
“沐拜见孔司业。”李沐恭恭敬敬地施全礼道。
李沐此举,让孔颖达的脸色好了许多,“你总算还识些礼数。你可知错否?”
“孔司业见谅,沐以为,小子所言并无错。”
“你。”
“孔司业莫动气,且听小子讲述因由。”
孔颖达拂袖道:“罢了,老夫就不信你能说出天花乱坠来。”
“自古以来,但凡有国,便有税。沐以为,一直以来这其中有一个误区,就是征税多寡,是衡量君王、朝廷是否善政的关键。对此,沐不以为然。”
孔颖达忍不住插嘴道:“仁政就该永不加赋。征税多,则百姓苦,不正如此吗?”
李沐摇摇头道:“征税多少与百姓生活好坏并无直接关联,百姓生活的好坏取决于他们的收益,得到的多,税便交得多,得到少,税自然就少。譬如,百姓为皇上修建宫殿,一天得到了十文工钱,那交税五成,实得五文钱,百姓依旧可以过得很富足,而百姓如果在别处干活,一天只得三文钱,三中取一,交一文钱税,实得二文。敢问孔司业,你认为哪个百姓生活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