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痕跪下行了礼,便哭道:“殿下快去救救我家夫人,她出了好多血,一床的血……”
缪云道:“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太医院竟无一人当值。”
离世起身道:“现在立刻着人去把太医都给本宫召回来!我们去紫宸殿。”
若羌拂锘举手道:“我也要去!”
厌筝拿着剑挡在离世面前,不让离世走,离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终究还是越过了她去。
缪云对着厌筝道:“你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缪云转身跟上离世,就这么一小会儿,刚刚还热闹着的大殿里便只剩下了破星和厌筝,厌筝手里提着剑,一言不发的低头站在那里也不动。
破星拍了拍厌筝的肩膀,也跟了上去。
离世和银痕她们虽然已经赶了过去,可雨实在是太大,再加上风大路滑不好走,连伞都打不了,等到离世赶到的时候,垠汝已经醒过来又昏过去一次。
接生婆急道:“夫人,可不能睡啊!夫人快醒醒!”
离世看到垠汝了无生气的模样,周身好似都结了冰,凌厉的目光看的接生婆心里一惊:“垠汝夫人怎么样了?”
接生婆跪着哆哆嗦嗦道:“夫人方才醒过来一次,流血量也少了许多,可是试了半天还是生不出来,也没了力气,如今……又昏过去了,再这样下去,孩子在肚子里也受不住的呀!”
银痕跪在床边拉着垠汝的手跟她讲话:“夫人,您再不醒小公子就没命了,您快醒醒吧。”
离世对着垠汝厉声道:“垠汝,你想让白渡死吗?!你再不醒过来,本宫立即派兵剿了整个白黎族!还有白深,连泽!垠汝!”
垠汝的手指恍惚间动了一下,嘴里轻喃着:“阿渡……阿深……”
这时太医令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赶过来,还穿着常服,药箱胡乱的背在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还滴着水,滴在大殿的地板上响个不停。
太医令整理了一下衣袍,规规矩矩的跪下要行礼:“臣参见长公主殿……”
离世厉声道:“滚过来!”
太医令刚从外面进来,骤然一冷一热,身子还打着颤,赶忙走到塌边去看垠汝,太医令给垠汝把了脉,只把薄被掀起一分,瞧了那殷红的血褥,便跪下道:“现在夫人的脉象极为虚弱,毫无生机,滑脉也时有时无,且气血尽失,根本没有办法自己生产啊!”
离世道:“本宫知道,所以才来问你!”
太医令的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为今之计只有剖腹取子了,否则定当一尸两命,母子俱亡,或从产道里生生把孩子拽出来,不过风险甚大,在此过程中,胎儿极有可能窒息而亡,需得下手狠快才可,臣……不敢如此啊,这种法子虽是有,可臣并未亲身做过……”
离世道:“此两法,何种更易?”
太医令身上的冷汗把才干了几分的衣服又生生浸湿透,道:“剖腹取子,出血更多,需得取子之后立即止血,可开了腹哪里又能立即止了血,夫人现在已经在大出血,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另一法要先确定夫人腹中胎儿的位置,必得头先出,臣刚刚查探一番,这胎位不正,也不易。”
离世怒道:“不易,不易,容易了要你做什么!”
太医令又是一记重重的响头:“臣无能!”
这两个法子他哪里敢对垠汝这般用,且不说连十之一分的把握都没有,就算孩子取出来了,母体怎么看也是没救了,都虚成这副样子了,内里亏空,只是面上还看的过去,身子早就不行了。
破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离世看向破星。
破星道:“你别看我,我害怕。”
离世眸光坚定,抬手将发间的凤冠步摇尽数摘下,墨发披散在身后,腰间玉佩、披风也取了下来,直到全身无一处配饰,又将外袍也褪去,只留一袭素衣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两只手叠在一起贴在额间,双臂紧贴在冰凉的地上,上身以最虔诚的姿势匍匐在破星脚下,那是大禹皇室最至高无上的礼仪。
离世道:“望国师尽力而为,不论结果如何,离世,求你。”
不是本宫求你,也不是我求你,而是那个大禹朝最尊贵的长公主的名字,离世,求你。
破星的嘴张合了半天,想要说一句无力可尽,像平常那样把离世怼回去,可他看着离世这个样子连嘲讽的心思都没有了,面前跪在自己脚边的身影和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合,破星连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