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变蛟去送羊汤,曹文诏很不放心,便拉着张雪年在暗中跟随。
见曹变蛟跑了几趟,没出什么差错,这才稍稍放心。
三人在城里寻了一处酒楼,寻了个清静地儿坐下。
张雪年坐主位,曹文诏和丁耀亢坐在列席。店小二肩膀上搭着白毛巾,唱了二位客官里面请,待看清来者之后,便拱手道:“原来是大柳树下少东家,您是饮酒,还是品茶啊?”
张雪年见曹文诏和丁耀亢听到酒字,都有些面带纠结,便笑着说道:“好男儿,自当是饮酒了。先来一壶上好的烧酒。”
那店小二喊道:“烧酒一壶,”
又闻到:“少东家,吃什么下酒菜?”
曹文诏有些迟疑,“二哥,咱们挣银子颇为辛苦,下酒菜简单些吧。”
张雪年却道:“辛苦挣来的银子,便是为了享受生活,何必简单。小二,上几个精致的下酒菜,要两荤两素,至于怎么搭配,看你们的手艺了。”
“得嘞。”
店小二应声退了下去,随即捧上烧酒,摆上烧鸡、清蒸鱼、凉拌木耳、老醋花生,虽然都是简单的饭菜,但是却精致可口。
这些日子,丁耀亢与张雪年、曹文诏相交,已经熟稔,知道二位爷都不是什么见外的人,便甩开腮帮子打牙祭,没丝毫读书人风范。
张雪年和曹文诏则慢慢的品酒,说些闲话。
大家跟富贵帮感情深厚,如今日子宽敞些,便想着将富贵帮召回天津卫。
忽然听得隔壁一阵唉声叹气声,丁耀亢好奇,说道:“二哥兄弟,你们也知道我爱写小说,听隔壁这唉声叹气的,想必能收集不少素材,咱们去瞅瞅?”
张雪年上一世经商多年,也爱听着新鲜事物,以涨见闻,便点点头,提着酒往那林屋走去。
店小二见这边儿有异动,苦笑着说道:“几位爷,这都是些外来的商旅,说些千里迢迢的辛苦,犯不着碍了您的法眼。您是嫌着他们这唉声叹气的恼人,我这边儿给您换个包间如何?”
张雪年摆摆手,笑道:“无妨,我们就是想交个朋友,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你且去忙便是。”
丁耀亢在前敲门,从里面拉开风门的是两个人,前面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后生,背后是个年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穿麻衣,脚踏一双草鞋,看不出什么富贵,那年轻人就没有那么讲究,本身便很英俊,又穿了一身名贵的苏锦,腰间悬挂一块上好的和田玉,手里拿着唐寅的扇面,破显几分江南富商的气派。
丁耀亢一抱拳,满脸堆笑,“刚才听二位唉声叹气,似乎有所忧愁,我们三个都是热心肠的人,不知道能否帮衬一二?”
这二人倒是头一次见到那么热情的北方人,有些诧异,但都是生意人,热情好客便是本性,当下将三人接近雅间。
那年轻小哥儿率先开口道:“三位朋友要是有什么好主意,也可以给我们参谋一二,事成之后我们定然不能吝惜了报酬。是这般,我们从南方运了些粮食来天津卫售卖,可到了码头才发现之与我们合作的太岁帮被朝廷剿灭了,如今的脚夫都是些零零碎碎,小打小闹,我们这十万石粮食便卸下船来。漕运衙门给我们下了行文,若是五日之内这些粮食再卸不走,便不允许我们在码头停靠,必须返航。
天地良心,从瓜州把粮食运到天津卫,便收了四遭税银,若是不让卸货,便要返回,那岂不是要收上八遭税银。”
明朝的税点很低,大多时候商税都收三十税一,或者十五税一,但是大明是海禁,商旅之能走大运河,大运河有四到五处收税的税点,他重复收税。
而且收税的税吏,都不是朝廷官员,而是相当于今天的临时工,所以他们收税具有很大的随意性。官员的船只不收税,普通商旅的船便有很大的概率收重税,而且还要收四回。
这些事情,张雪年之前便打听过,所以听年轻小哥说完之后,也不足为奇。
曹文诏闻言,嘿嘿一笑说道:“这你可找对人了,我们二哥最擅长的便是这调度运筹的生意,二位要不谈谈这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