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跳到了那个少年的面前,眼睛笑盈盈的看着高出许多的少年,那少年的样子,总是模模糊糊的,只能看见他的鼻子上,有一颗小痣。
“般若!”
“你竟偷偷改了轮回!”
“我怕他一个人孤独,我要去陪着他。”
一颗粗壮的杏树,那树枝四处蔓延,似乎是要把能占满的空间都要占满,正开着花,那些花瓣悠悠的随风而落。
站在树下的少年,怀里抱着一只猫,抚摸着猫的人,似乎是在笑的。
然后这一切越来越远,一个人没了支撑,跌落进了无底的悬崖,呼喊没有声音,努力伸手只能抓住虚空。
江婉清猛的睁开眼,发出急促的呼吸。
屋子和方才回来一样,自己正趴在桌子上,就像是在桌子边打瞌睡睡着了一般。
铃铛正躺在它的小窝里,打着呼噜。
刚刚的一切,都是梦?
江婉清撑着有些似乎要炸裂开的头,揉了揉,走到屋外。
天色和自己刚回来时,并无区别,自己留在院中的脚印,还有着痕迹。
刚才的时间,江婉清觉得自己,像睡了许久。醒来之后,就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江婉清摸着手腕上的红色珊瑚手珠,心安了下来,还以为和宋玗去了青山观,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宋玗说,这下两人都戴着了。
去罗书棋房里的时候,发现似乎有人来了,两人在说话,听那声音,是宋夫人的声音,宋夫人来了?
江婉清准备敲门进去,告诉罗书棋自己回来了,却听得里面的人说话的内容。
“那日,家中收到密信。”罗书棋有些无奈的说道。
宋夫人叹了一气道:“如此形势,怨恨会越积越深了。”
“是啊。”
江婉清听着两人似乎是在说什么,不好去打扰,就先走了。
罗书棋又说:“我们是人微言轻,只得静观其变,求得安稳。”
江婉清坐在桌旁发呆,想起了飞到家中的那支羽箭。
以前在王家庄时,收成不好,便能见到许多的难民,甚至还有跑到王家庄的。
听那些人抱怨,赋税徭役过重,庄里的人,也是苦不堪言。开满了杏花的王家庄,其实和江婉清一样,应该都是苦的。
许多人,跑去山上,当了山匪,要么是劫富济贫,要么就是烧杀抢掠,还是哭的百姓。
芜阳也是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的一片景象。
江婉清是见过的,并且明白,大家生活的有多难,看起来和谐的日子,大家都在为活下去而发愁。
江婉清想起罗书棋的表情还有自己的经历,这个国家,怕是会有一场变故。
江婉清第一次接触到如此的事,没有来由的紧张起来。
某日听见舅舅哀叹一声,说圣上现在已经把自己相信的人,留在泽梦,能调开的,都调的远远的。
圣上真是变了一个人般,捉摸不定。
老太太以前让江婉清半月就去看她一次,说是喜欢有个人陪着。
江婉清知道,这也是宋家人让江婉清和宋玗多多相处。
江婉清知道了宋玗不喜辛辣,宋玗只是偶尔会笑一笑,最喜欢的诗人是白乐天和苏轼,不喜欢颜色鲜艳,不喜欢听大人讲鬼故事,宋玗以后会子承父业,入御史台……
铃铛好像变得喜欢黏着宋玗了,以前从不是这样的态度,大概是不冷不热。
有一次,铃铛跑去宋玗的书房,江婉清连忙去找,这猫喜欢在纸上踩了许多梅花印。
江婉清走到门外的时候,发现铃铛只是趴在桌上,很乖的样子,一点也不去打扰执笔写字的宋玗。
江婉清笑了起来。
而后便是会试、殿试,宋玗皆拔得头筹,年少成名,江婉清如何如何高兴,三言两语都讲不明。
江婉清总是想着,自己的人生应该是真正开始了,自己也没有给任何人带去厄运,自己该不是克星,相反,得到了珍视与喜欢。
泽梦的花都放肆盛开,像是蕴藏的美丽终于得到了释放的机会。绯红与洁白,交相辉映,使泽梦的房屋都变了颜色一般。
春日的光亮都是暖烘烘的,照在人身上,舍不得它走。
春日里的宋玗,是柔和了几分,江婉清举着手,看那光线在那串珠子上跑来跑去。
宋玗,要去青州驻守两年。
原因是宋玗不过十六岁,还需要多加锻炼。
江婉清知道时,脑子里大约只剩了空白。
泽梦在南,青州在北,两地相隔千山万水。圣命不可违,且朝中大臣都认为宋玗还不能够入朝堂效命,宋大人也认为如此。
宋玗走的那天,繁花似锦,春光绵延数里。
宋玗说,等他回来。
江婉清点点头,笑着送他离开了,铃铛蹭了蹭宋玗的脚。
一别经年,所有都生了变化,当江婉清想起这些事情的始末,只是空中的一缕魂,那个时候才想起,自己是如何喜欢一个人,如何思念一个人,自己是如何负了一个人,自己是如何心碎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