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爻转进林荫路上,那黑影便在他前方,离他七八丈远。萧爻朗声问道:“你是谁?来此何为?”
黑衣人却没答话,他脚下并不停步,向前奔去。
萧爻心道:“这人来得古怪,又是作夜行人的打扮,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何要来这里?定要追到他,查个水落石出。”喝道:“贼子站住!”发力追去。
萧爻追了三四里路时,便即累了,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心道:“我只怕追不到他了,那可看不到他是谁。哎!这人明明是个贼,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我面前逃脱,真是没用。”
正在自怨自艾时,忽见前方的黑衣人也在弯腰喘气。听得他呼吸沉重,已累得不行。
萧爻悄悄挨近,正想趁他不防,从后面捉住他。但路面上尽是黄叶,无论怎样小心在意,还是踩出了沙沙的响声。
黑衣人忽然惊觉,旋地扭头看向萧爻。
萧爻这才看到他全身上下裹着黑布。脸孔也蒙住了,只留出两个眼珠子,单是从他的眼睛来看,根本不能辨认。
黑衣人见萧爻正在靠近,转过身,又拔腿向前奔逃。
萧爻刚才悄悄靠近,虽被他发觉,但与他的距离缩短了一些。心道:“我再加紧追去。看看能不能追上他。”
黑衣人却不走大道,窜往林深树秘的地方。萧爻追在他后面,也窜进了丛林之中。
萧爻眼看着要捉住那人时,他却忽然又加快了奔逃之速。待萧爻奔得累了,脚步放慢,那人也正好感到劳累,可始终保持在萧爻前方六七丈远近。
两个影子一前一后,在林子里窜了个把时辰,都累了。萧爻停下歇气,黑衣人也停下歇气。
萧爻看着黑衣人的背影。心道:“每当我停下来,他也停下来了。他的功夫似乎并不高,我看也只跟我的差不多。”就问道:“喂,你为什么要做贼呢?”
黑衣人喘了几口气。却说道:“我做不做贼,关你什么事?”
从他说话的声音中听来,他已有些苍老,他气喘吁吁,显然是奔得累了。萧爻道:“我听得出来,你至少有几十岁了。你功夫不高,做这种没本钱的买卖,太凶险了。幸好你今天碰到的人是我。”
黑衣人道:“我要是偷别人,那便不好了吗?”
萧爻摇了摇头。道:“我功夫不好,捉不到你。可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差劲的。你要是偷别人,被人捉到了。少不了一顿毒打,到时候伤筋动骨,你这把老骨头挨不住的。”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却见他笑得肩头耸动。只听他说道:“你能知道自己功夫不好,这倒有些自知之明。我却未必就会被人捉到。我跟你说,我做这行几十年了,最倒霉的也只是空手而回,却从未失手被擒。”
萧爻叹了口气。道:“人都很要面子,大多数人不会轻易将自己倒霉的事说出口的,你也不例外。但我不管你信不信,听不听,我劝你还是尽早收手,转做正当职业,只要能糊口度日,平平安安过完下半辈子,也是莫大的福份了。”
黑衣人嘿的冷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萧爻问道:“你笑什么,我难道劝得不对?”
黑衣人道:“我从来没见过有你这么笨的笨蛋,你可算要让我长见识了。找遍天下,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蠢的人。”
萧爻只觉得气往上冲,正想反唇相讥。但回心一想,这黑衣人比自己老,又是做贼的,他算是正二八经的老贼了。只觉得跟这老贼呈一时的口舌之利,也没多大的趣味。
此时正当子时,萧爻睡下时,心中便已胡思乱想。这会儿又不禁呆想起来。要是跟我斗嘴的人是那位白衣仙女,或者是许姑娘,她们说我蠢,我早已兴致勃勃,还上七八句了。何以无论多难说的话,都跟她们说得出来,碰到这老贼,反倒没趣了?
黑衣人忽道:“你不想捉我了?”
萧爻正想得投入,随口应道:“我捉你干什么?你又不是许姑娘。”只觉得没趣,便欲抽身离去。道:“你好自为之吧,我可不奉陪了。”
黑衣人忽道:“你想念那什么许姑娘吗?”
萧爻心中一亮,怎会如此不小心,竟随随便便的将这事说了出来。给这老贼听去,他要是起歹念,去害许姑娘,那我就万死难辞其咎了。于是说道:“可不许你起心去害许姑娘。”
话刚说出来,才发觉刚才说的话,实在傻到极至。实因心中牵挂许佳玲牵挂得厉害。自己碰到贼人,不为自己考虑,反倒先担心这坏人会害许佳玲。
黑衣人道:“老夫对钱财还有点兴趣,除此之外,其他的一概不放在心上。你这么关心那许姑娘,她是你什么人呢?”
萧爻道:“她是、、、、、、她是我的好朋友。”心道:“我跟许姑娘自然算得上朋友了,想必我这么说,她也不会反对。”但又想:“她会不会反对这种说法,却也难以知之。但我心中确是这样想的。”
又听黑衣人问道:“她一定很漂亮吧?”
萧爻回想着许佳玲的模样。她那娇俏可人的样貌又浮现在眼前。便痴痴的说道:“她美若天仙,清雅灵秀,不沾风尘。每次见到她,我都觉得神清气爽,心中欢喜愉悦。我跟你说,她就是在生气时,也照样美丽动人。”忽又问:“你认识她吗?”
黑衣人笑道:“我一个孤家寡人,怎会还有心思去认识什么漂亮姑娘。再说,我一个做贼的,没人认识我最好,就更不想去认识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