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台十年不上野鸥猜。hp//白云来往青山在对酒开怀。欠伊周济世才犯刘阮贪杯戒还李杜吟诗债。酸斋笑我我笑酸斋。
晚归来西湖山上野猿哀。二十年多少风流怪花落花开。望云霄拜将台。袖星斗安邦策破烟月迷魂寨。酸斋笑我我笑酸斋。
元张可久殿前欢次酸斋的二以为题记
……
梧州城里天气正热那些在街旁角落里的小野花也许是知道来日无多于是拼尽了全身气力愤怒地进行着最后的开放黄渗渗的颜色与青灰的城墙一衬显得愈刺眼。
直道右侧邻湖一边是梧州新修不久的一座酒楼乃是最清静最热闹的去处。所谓清静热闹其实并不抵触清静指的是环境而热闹指的是人群。
此时刚过正午不久天上的太阳散着刺眼的光芒烘烘热气在城中浮沉着将所有的闲人都赶进了酒楼里。酒楼后方是一座新开出来不久的小湖湖风借势灌入就宛如内库出产的那种大片风扇只是不需要人力也能给楼中众人带来清凉之意。
湖面上青萍极盛厚厚的铺在水面遮住了阳光用阴影蔽护着水中的鱼儿。
自打京都多了一个叫做抱月楼的所在这全天下的酒楼似乎在一夜之间都患了失心疯学习起了那种安排楼后有湖湖畔有院。
只是这梧州的楼湖院其实都是属于一个人的。
这个人对于梧州人来说就有如这楼的清静。这湖上的青萍这穿行于民间的清风无所不在保护着、庇佑着梧州城里一切。
梧州没有大商没有大族没有大军。有的……只是这一位大人。
自从二十余年前这位出身贫寒的大人入仕后他的名字便成为了梧州城的象征只要有他在梧州人的日子都很好过。
人都是有故乡情的。虽然全天下人都认为那位大人乃是千古第一奸相可对于梧州来说大人……就是梧州。便在官场之上人们往往也弃名讳不称直接称那位大人林梧州。
是的我们这时候在说的便是那位大庆朝最后一位宰相如今偏居梧州养老的前相爷林若甫。
自从林若甫辞官归乡之后以他的身份自然极少出来与梧州的百姓们见面。但是那些恭敬如孙子般的知州大人执弟子之礼的总督大人也没有多少机会能够见到他的容貌。但是他对于梧州城的影响力却无人能及且不说影响力这梧州城至少有一半产业都是姓林的。
梧州城因为他贪了天下而繁华。所以梧州的百姓再无论如何也不会说林若甫半句坏话哪怕是那些最有热血的学子们。
但别的人就不见得了。
“我便要为明家鸣这不平!”酒楼中一位三十左右的人愤愤不平说着眉宇间满是激愤之色。不知道他是做什么行当的但话语间的尖刻之意却是掩之不住“难道逼死了一条人命朝廷就是罚些俸禄便作罢?”
江南之事影响太大也影响到了江北之地的梧州境内如今的天下对于江南事的议论极多庆国毕竟不是一个严封言路的封闭国度而监察院八处也没有能力能于京都外的所有地方进行监督所以人们议论时的胆气还是颇大。
因为明老太君的非正常死亡巡江南路钦差范闲的名声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而连番动作下来明家已风雨飘摇更是证实了范闲的心狠手辣。这世人往往都是同情弱者的于是议论之中都有些蔑视官府那一面。
只是范闲自登上舞台之后太过光彩夺目就是监察院的黑暗也不能稍去其光彩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为明家鸣不平而那些年青的学生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将自己的屁股再次往天下士子领袖小范大人的身边靠了过去。
说到底其实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满腹诗华的小范大人会贪明家的银子。
“明家?有什么不平?”一位二十出头的年青人耻笑道:“不过是个与海盗勾结杀人劫货的大土匪罢了小范大人对付他们乃是朝廷之幸万民之福只有你这等愚夫才会做出这等肃蠢之状。”
那位中年人恶意大作一拍桌面说道:“哪里又来的什么海盗?休要血口喷人我便是苏州人明老太君何等样的慈悲……人已死了怎还容得你这黄口小儿胡乱构陷!”
先前与他争辩的年青人是梧州城里一位士子此时听着这位中年人自报来路才知晓对方是来自苏州的旅者不由冷笑一声挥着扇子扇风说道:“此事早已在士林之中传遍明家……你还以为真那么干净?”
“倒是小范大人……敢问这位兄台你可知道小范大人做过何等见不得光的事情?”
那位苏州商人一愣细细想来现范大人这几年间一直在京都为朝廷做事要说他做过些什么恶事还确实没个说头。
梧州学士微笑说道:“想不出来吧?小范大人天纵其材持身甚正揭春闱弊案赴北齐扬国威于域外如此人物怎会与你们这等铜臭商人夺利?那明家……若不是暗中行了太多人神共愤之事又怎会引动小范大人出手?”
其实这话便有些强辞夺理了不过也让那位苏州商人一时间无法反驳只得恨恨说道:“明家勾结海盗?这江南人都不知道你们梧州人倒知道了……海盗在哪儿呢?朝廷怎么没有抓住?如果明家真的有问题朝廷应该明典正刑地审案怎么能用强势逼人?”
双方吵得愈来愈凶声音渐渐高了起来火气也大了起来。商人虽未辞穷却已面红站起身来卷起袖子便准备去打上一架。
幸亏旁边有人上来拦着那位文弱书生才没有吃专。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在拉架的过程中似乎有几只黑脚往那个苏州商人身上踹了几脚踹得那位商人哎哟连连。
……
看着这一幕酒楼里的人们都有些愣了尤其是那些路过梧州的旅客们。心想争论小范大人的事情为什么苏州商人却像是得罪了全体梧州百姓?再看了一会儿这些旅客们更觉心寒居然连店小二都上去踹了一脚!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角落里一个桌子上出一声娇喝:“都住手!”
声音的主人乃是位女子。身着紧身打扮淡黄色的衣衫包裹着曲线十足的身躯腰畔系着一柄长剑看来是个江湖中的人物容貌倒是生得十分秀气。
与她一桌的几人听着这声喊纷纷暗道糟糕心想小师妹又要闹事了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桌后的师傅。想将这位女子唤回来没想到这位女子动作快已经走到了楼中间。
桌上一行人的师傅满脸平静年近中年浑身上下精气内敛看不出深浅只是有些头痛地摇摇头。对于这姑娘似乎也没什么法子。
正在打着太平偏肘拳的几人看见来了个多事之人便散了开来留下中间那个可怜兮兮的苏州商人。毕竟这女子身边带着剑一般的平头老百姓谁愿意去招惹。
“你们为什么要打他?”那女子皱了皱眉头喝问道。
楼内的梧州市民们笑了笑根本懒得理会他倒是先前那位书生冷笑说道:“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朝廷命官就算大人们大度咱们这些人难道便也打不得?”
“侮辱朝廷命官?”那年轻女子厌恶地一拧眉头说道:“那范闲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楼中大哗就算那位苏州商人对范闲多有不敬之语但此时听着这女子大言不惭地瞧不起范闲也不禁有些吃惊。
范闲何许人?如今这天下还有哪位年轻人能比他的风头更盛?怎么这位姑娘却敢如此说话?
那位梧州书生冷笑道:“小范大人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这世上再难找个比他更了不起的人了。”
那位清丽女子皱着眉头似乎觉得欺负这些人不算什么本事问道:“可这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梧州书生微嘲笑道:“不明白?小范大人是我们梧州姑爷这人居然敢在梧州的酒楼上说咱们家姑爷大人的坏话你说他是不是讨打?”
梧州姑爷。
范闲娶了林若甫的女儿自然而然便与梧州这个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建立直了一种亲密无间、分外古怪的关系。自林相退位之后梧州城在京都便没有了说话的人物人民不多有些恼火便是范闲这位姑爷混得是如此霸道梧州城的民众自然也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怎会容得外地的旅者放肆地议论范闲。
苏州商人这顿打真是无妄之灾了谁让他忘记了小范大人与梧州的关系。
……
那位清丽女子似乎很讨厌听到范闲的名字唇角微翘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那又如何?也不见他敢在咱们北齐放肆?原来只是仗着老丈人的威风躲在梧州当乌龟啊……”
原来这一桌子人竟是北齐人!
虽说南庆与北齐早已恢复邦交两国联姻加上苦荷收徒一事正在过着蜜月但毕竟是几十年的老仇人两国百姓之间的仇视并没有减低太多。此时听着这女子自暴身份楼中所有人都露出了警惧的神情。
就连那位被打的苏州商人也自觉晦气往地板上吐了口唾沫根本不对自己的恩人道声谢便反身下楼而去。
那清丽女子出身高贵师门又是世间屈一指的存在自幼哪里受过这么多白眼心情顿时变得极为糟糕。
偏在这时那位梧州士子大怒骂道:“小范大人是乌龟……那你们那个北齐圣女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