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已去春未至昨夜一阵寒风掠过明园墙外那初生的新嬾青丫顿时又被冻死了泛着不吉利的惨白。
明青达微微闭目。
他早就猜到了对方会选择这个方案而且如果抛却家族被算计的屈辱不言如果招商钱庄的东家真的入了明家的股双方抱成一团资金会马上变得充裕起来以后的展不可限量……甚至连东夷城和太平钱庄的脸色也不用再看。
明青达的心情略和缓了些斟酌片刻后说道:“要多少?”
“三成。”大掌柜松了口气抬起脸温和微笑道:“全部的三成由官府立契死契。”
明青达将将才好了一些的心情马上陷入了无穷的愤怒与嘲讽之中他望着大掌柜轻蔑说道:“三成?你家东家是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区区四百万两银子……就想要我明家的三成?”
“大老爷误会了。”大掌柜恭敬说道:“全部的三成是指明家的股子总量并不包括朝廷里那些贵人的干股……我家东家虽然有野心但也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和胆量。”
明青达冷笑一声长公主与秦家在自家里的干股数量极大如果你们说的三成是包括了这个干股的数量那倒真是好了看你们将来怎么死然而对方要其余的三成这个数量也极为过分。
“不值这么多。”他冷漠说道准备送客。
大掌柜微笑说道:“明家富甲天下手握江南不尽民生。良田万顷房产无数这区区四百万两银子当然不止这个数目……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现银这种东西和资产并不一样同样是一两银子在不同的时刻却有不同的价值。”
他继续说道:“这四百万两银子若放在以往只不过是明家一年地现银收入。当然抵不上三成的股子。但现如今明家正缺流水需要现银救急。我家东家入股之后自然会大力提供kzixne银钱支持……这四百万两就代表了更重要的价值……如今换明家三成股份。并不贪心。老爷子也是明白人当然知道我家东家喊的这个价已经算是相当公允了。”
明青达沉默片刻知道对方说的是实在话。
“兹事体大我虽是族长也不能独断我要再想想。”他端起了茶杯招商钱庄大掌柜与他身后的年轻人告辞出去。
……
……
明兰石从侧方走了进来。看着父亲惶急说道:“父亲不能给他们。”接着愤愤不平说道:“现在才知道这家招商钱庄真黑!居然从一年前就开始谋划咱家的产业了。”
明青达看了儿子一眼有些不喜地摇摇头不赞同他的话语说道:“在商言商。这一年里如果不手机小说网是有招商钱庄的支持咱们家地日子还要惨些四百万两银子的借据。加上后续地流水支持换取三成股子确实如他们所言是很公允的价格。”
“可是……”
明青达有些疲惫地挥挥手在今天与招商钱庄地谈判中他看似自信却在步步后退以至于内心深处对自己都产生了某种怀疑是不是这一年里被监察院连番打击后自己的信心已经不足了是不是在范闲面前跪了一次做了无数次的隐忍退让后自己已经缺乏了某种魄力习惯了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是……自己是明家当代主人!
明青达缓缓说道:“在商言商但招商钱庄既然用阴的……我们又何必还装成自己一直双手干净?”
明兰石感觉后背一阵冷汗涌出吃吃说道:“父亲一旦事败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明青达冷笑道:“有长公主护着便是范闲也不敢乱来……区区一个招商钱庄算得了什么?”
“可招商钱庄在东夷的总行肯定有帐目。”明兰石看着父亲忽然感觉到一阵寒冷觉得往常显得睿智无比的父亲大人现如今……却渐渐变得愚蠢愤怒了起来。
“不管了!”明青达平静睿智地眼眸里闪过一丝狰狞冷冷说道:“东夷城的人找咱大庆要钱……谁耐烦理会?”
“要不然……要不然……”明兰石喃喃说道:“咱们卖地卖宅子吧?这笔银子虽然多但不是还不起。”
明青达阴沉说道:“你能想到的他们能想不到?朝廷严禁田地私下买卖如果是小宗的还好话可是这么多田要卖出去怎么能不惊动官府?一应手续办下来至少要一年以后……招商钱庄宁肯损失三成也要提前还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逼咱们分股?”
老爷子忽然心头一沉想到朝廷严控土地买卖的律条正是当年叶家女主人在世地时候强力推行的新政之一。
明兰石面如土色地离开他猜到父亲会做什么但不知道父亲会怎样做只知道父亲在明家面临暴风雨的情况下在这一年地压力下终于失去了理智……而他虽然依然极其艰难地保持着一丝清明认为与招商钱庄合作更好但是基于自己那件一直隐而未报的事情他也不敢开口劝说什么。
当天夜里苏州城那条青石砌成的街道上忽然多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被冬天困在洞里许久的老鼠忽然间嗅到了香美糕点的味道借着夜色的掩护倾巢而出。
然而老鼠只有三只三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高手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招商钱庄的防卫。直接杀进了后堂。
钱庄地保卫力量一向森严加上招商钱庄的幕后身份暗底里请了不少江湖上的好手然而就是这样的防卫力量却阻不住那三名夜行人的雷霆一击由此可见这三名夜行人的强实力。
最可怕的是来袭者手中的长剑剑上仿佛烙印着某种魔力破空无声剑出不回。直刺有如九天降怒气势一往无前从不回顾。片刻间在钱庄的里铺里留下了十几具尸与满地的鲜血。
而没有人来得及出惨呼与呼救之声。
然而这样三位极高明地剑客却在钱庄的后园里。遇到了极大地阻碍。他们明明看见了招商钱庄大掌柜死死抱在怀里的那一盒借据契书却无法把剑尖刺入对方地咽喉。
甚至是三人中领头的那位绝顶高手也做不到。
因为他手中那柄开山破河的无上青剑此时正被一张看似柔弱却实则内蕴无穷绵力的青色幡布围绕着。
嘶啦啦三声响剑客收剑而回双手一握对着手持青幡的年轻人行了一礼。
武道之中自有尊严。暗杀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便成为了武道上的较量。
此时青幡已经被那道极高明沉稳的剑意绞成了无数碎片上面写地铁相二字也变成了碎布片上的小黑点曾经化名铁相如今化名王十三郎的年轻人手里拿着那根光秃秃的幡棍。看着对着手持青剑一副大师风范的黑衣人缓缓低头回了一礼。
“请。”
黑衣人取下蒙面的布巾。一脸肃容三络轻须微微飘荡谨诚持剑将全身地精气神尽数贯入这柄剑中轻启双唇说道。
以王十三郎天不怕地不怕浑然洒脱的心性骤然看见这人的面容也不禁动容!
如果是范闲在此地看清黑衣人地面容只怕也会马上转身就走一刻不留。
……
……
云之澜东夷城四顾剑徒一代九品上剑术大家云之澜!
王十三郎右手紧紧握着幡棒瞳孔微缩十分紧张。
跟随云之澜进入招商钱庄后院的两位夜行人正是东夷城的高手他们看见云之澜持剑正面对乱十分恭谨地退到一旁在他们的心里对面那个持幡的年轻人虽然修为极其高深莫测但只要他不是大宗师或者是庆国范闲这种变态人物那就一定不是云之澜的一剑之乱。
王十三郎怔怔看着他忽然说道:“您……的伤好了吗?”
云之澜微微皱眉缓缓说道:“阁下认识我?”
去年春天时云之澜单身赴江南一方面是暗中看着自己的女徒弟们修炼最重要的目标却是想觑机刺杀江南路钦差范闲然而事情的结局却有些痛苦一代剑法大家居然只是坐在渔船上远远看了楼上范闲一眼便中了监察院的埋伏。
时至今日云之澜对于从水中如鬼魅出现的那道剑芒依然念念不忘暗生寒意因为那道神出鬼没的剑芒让他受了出道以来最重的伤。然而他受伤的消息一直严格控制着想必南庆朝廷也不愿意闹出外交风波所以当王十三郎问他的伤好了没有云之澜心里觉得有些惊讶。
王十三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君乃一代剑客奈何为人作贼。”
云之澜笑了笑说道:“阁下何尝不一样?”
“就算你把招商钱庄的人都杀了把这些契条烧了也不能帮到明家。”王十三郎叹了口气说道:“这里留的只是抄件原件自然不在苏州。”
“原件在东夷城的话明天应该就没有了。”云之澜缓缓说道:“我不知阁下何方门下但是明家对我东夷城太过紧要还请阁下不要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