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脸色一沉:“一首诗词算什么?偶然为之而已,你可知道我父亲是何人?”
旁边有人附和道:“已故枢密使王朴。”
王朴辅佐柴荣成就霸业,在南征北战中立下汗马功劳。尤其是他提出的“先南后北”的军国策略,一直沿用到宋朝,为天下一统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王朴在去年柴荣病逝前两个月先一步去世,令人扼腕叹息。就连赵匡胤都曾感叹,要是王朴还在,他不会有机会。
青年得意洋洋的望着晏宁,意思是:怎么样?我老子厉害吧!
晏宁知道眼前的青年是谁了,王侁,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后来他做了一件非常有名的事情——坑死杨业。
走上两步,晏宁一指自己问道:“你们知道我的先祖是谁?”
此言一出,众少年都不笑了,这个少年难道祖上出过了不得的人物?
没等其他人回答,晏宁自己说道:“炎帝、黄帝。”
“噗嗤”韩庆雄忍不住笑了起来:“王侁,他在埋汰你呢!”
众少年没想到晏宁说出如此有趣的回答,都笑了起来。可不是吗?大家都是炎黄子孙,炎帝、黄帝的名号可比枢密使响亮多了。
王侁一张脸憋得通红,一甩马鞭:“荒谬,简直一派胡言!”
“哒哒”催马向前几步,王侁傲然道:“我们这里都是饱读诗书的名门子弟,好,既然你自称精通诗词,那你就以城门为题,现场作出一首诗词来。若是作得好,我们就带你一起去踏青!”
真不知这人哪来的优越感?晏宁摇了摇头:“抱歉,职责所在,不能擅离,怕打搅了诸位衙内的雅兴。”
见晏宁拒绝,王侁越发的不肯放过这个奚落他的机会。他认定,对方文采不足,那首咏梅只是偶然得之,必定再作不出同等水准的诗词。
他出身高门,自视甚高,还从未受到过如此羞辱。没错,有的人就是这样心胸狭窄,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旁人稍有反驳他就心中不快。
晏宁再三推辞,这时呼延赞来了,他是武将,最喜欢好马。因为家道中落,连匹战马都没有,一看见这帮衙内的坐骑,当即就走不动道了。
晏宁想了想,一指王侁坐骑,“用此马作为赌注,你敢吗?”那是一匹棕色鬃毛,四蹄如爪,双目有神的良驹。
“赌注?”
“我先作一首诗词,诸位才俊为裁判,如果你能作出同等水准的诗词,就算我输,我给你磕三个响头。”
此话引起了众人的兴趣,纷纷出言赞同,下了马来看好戏。
王侁跃下马来,一拍胸口:“真是不自量力,我王侁号称汴梁诗仙,会怕了你?给他笔砚!”
很快,有好事者取来了笔砚。晏宁一看没有纸,于是走到城门洞的墙壁前,凝神细思片刻,笔走龙蛇。
要想出人头地,名望必不可少,城门题诗,来往经过的人都看得到,想不成名都难。
晏宁最后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号“晏七”,说道:“这首乌栖曲,是我这段时间有感而发,献丑了。”
众人围上一看,只见墙上写道:
楚王手自格猛兽,七泽三江为苑囿。
城门夜开待猎归,万炬照空如白昼。
乐声前后震百里,树树栖乌尽惊起。
宫中美人谓将旦,发泽口脂费千万。
乐声早暮少断时,莫怪栖乌无稳枝。
众人沉寂了片刻,感受到诗词中那种壮志难酬的郁结,良久有人惊奇道:“这是何字体?硬朗有神,笔迹纤瘦,隐隐有书法大家的气度。”
王承衍傲然道:“这是晏七自创的瘦金体,老师都夸赞过的。”
窦仪是北方文坛领袖,他的话就代表了权威,人群里又是一阵惊叹声。
过了一会,有人发现王侁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溜走了,而他的马孤零零留在原地。
晏宁牵过马,走到呼延赞面前:“呼延兄,宝马赠英雄,这马送你了。”
呼延赞吓了一跳,连连罢手:“不行,太贵重了,至少价值二百贯呢!”
晏宁笑着把缰绳放到他手里,劝道:“那就当放在你那里,我不会骑马,更不懂养马,放在我手上糟蹋了。”
呼延赞心中感动,他知道这是照顾他面子,实际上是送马给他。晏宁自己也不富裕,却舍得把宝物送给自己,这种对待朋友的真诚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呼延赞不再推辞,“走,我们去喝酒,这顿某家请了。”
“算我一个。”王承衍牵马走了过来。
晏宁哈哈大笑:“走,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三人结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