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夹在晏宁的指尖,昏黄的灯光投射在薄如蝉翼的绢纸,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看去就像一群蚂蚁。
晏宁看完信,将信纸在灯火处点燃。
信纸瞬间燃烧成白色的灰烬,飘零的纸灰缓缓落在地,就像一根羽毛。
晏宁盯着余元卿看了一会,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直接看密信吗?”
不等余元卿回答。
他接着道:“因为每天从各地送来的信纸,至少能堆半间屋子。我就算是一天一夜不睡觉,不吃饭,也看不完。”
晏宁搭在桌子的食指轻轻动,语气变得严厉起来,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余元卿坐在那儿,简直比站着还难受,汗水从额头流淌下来。
他的嘴唇动了动,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是这样的,老板,因为这是属于甲级密信。属下怕耽误了情报,所以没有送去情报处,直接来了这儿。”
晏宁笑了笑,笑容在灯光下看来有些诡异。
他道:“只是这样吗?”
“只是......这样,当然,我也想瞻仰一下老板的尊荣。”
晏宁看着他道:“还有呢?”
语声虽然平静,但余元卿却感受到了一股杀机。
他咬了咬牙,道:“因为我想出人头地。”
“哦?”
余元卿道:“众所周知,在底层累死累活干一千件事,都比不老板面前干一件事。自己干一万件好事,也比不跟着老板干一件坏事。”
晏宁放在桌的手食指停止了弹动,眼睛里有了笑意。
这是个有野心的人。
他喜欢有野心的人,野心往往代表着斗志,决心,勇气。
晏宁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余元卿道:“我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晏宁又道:“你不经情报处,擅自来见我传递情报,已经触犯了规矩。”
余元卿的冷汗又下来了。
晏宁道:“你该死。”
他说的很慢,吐字很清楚,也很平淡,就像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余元卿紧咬嘴唇,没有说话。
晏宁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余元卿白多黑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道:“谢谢老板。”
晏宁道:“刚刚你收到的那封鸽信,在路走了几天?又在什么地方停留过?如果你能回答正确,就不用死。”
余元卿心中一沉。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他,简直应该去问算命的。
几乎没有任何线索,却要他凭空推理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余元卿却不得不这么做,他如果说错,就得死。
他低垂着头,双拳紧握,锋利的指甲陷进了肉里,却浑然不觉。
他绞尽脑汁,拼命回忆着那封鸽信的细节。
整整一刻钟后,余元卿浑身虚脱,整个人好似刚从水里拎出来似的。
不过他的眼睛里,总算是有了一丝光亮。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鸽子在路走了十六个时辰,在五个地方停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