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我来!”
说话的,是从门口冲进来的老光棍,边走边从一个半月没洗脚褪下一只袜子。
随着一只黑黢黢、令人闻之欲呕的袜子塞进韩瑀的嘴巴,韩瑀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翻白,抽搐了两下,真的晕了过去。
晏宁走过来,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翻了翻韩瑀的眼睛,招手叫来几个人,“他只是晕了过去,暂时没事了,小心点把他抬下去,记得不要把袜子拿掉,免得他醒过来之后又咬着舌头。”
韩瑀从黑暗中醒来,适应屋内的光线,才意识到这是一间门窗紧闭的屋子。
韩瑀从嘴里把袜子拉了出来,用力甩到一边,趴在塌干呕了一会,才想起之前经历的事情,心里满是苦涩。
也许,这世真的有天纵奇才般的人物。
严家小衙内就是这样的人,事到如今,韩瑀不得不信,否则何以解释天才的自己竟然落败的事实?
只是韩瑀内心深处还有一丝怀疑,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抄袭的诗词,虽然严家小郎君一下子写出那么多诗词来,但也保不齐也是抄袭的。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人躺着那里休息,今天是严家寿宴,府忙忙碌碌,当然不会有人专门照顾一个寒门士子。
反正他的嘴里塞了只臭袜子,就算发病也咬不着舌头,只要人不死在严府就可以了。
韩瑀忽然感到一种被轻视的气闷,休息了一会,感觉没什么事,只是头有些晕,胸口发闷——用脑过度加轻微中毒。
韩瑀站起来走了两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廊下挑着灯笼,可以看到仆从忙绿的身影。
心里想着不会有人再来关注自己,还是灰溜溜的走吧。
想象又有些不甘心,韩瑀三个月前从老家到金陵,被叔父韩熙载推荐进东宫,属于生面孔,在金陵名声不显。
因此,李煜考虑到这一点,就派他来严府冒出寒门士子杀一杀严续的威风。
韩瑀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李煜,如果他这次能够成功,必定能成为李煜的心腹,等到李煜登基,也会有一个好前程。
可惜,功亏一篑。
韩瑀走到门口,有些不敢想回去怎么面对李煜,想着之后黯淡的前程,他的仕途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要结束了吗?
这时,忽然听到有两个文士打扮的人从窗口有说有笑的经过,只是模样有些憔悴,有着深深的黑眼圈,皮肤苍白,像是很久都不见天日。
韩瑀这时自觉脸面无光,不想面对同行异样的目光,所以站住不动,身体蹲下,等待别人走过之后再走。
只听两个人靠着门边休息,一边聊天。
“你这个月的月钱有多少?够你去秦淮河找小桃红三回了吧?”
“也就那样,大家的写诗速度都差不多,还要保证质量。三人一组,一个月能写出十首诗词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说宰相要这些诗词干嘛?”
“笨!文人也是需要宣扬的,就像咱们,就算写了一首好诗词,如果没有人帮忙扬名,有人赏识,那又有什么用?我听说,我们个月写的诗词,全都给宰相的小衙内用了,今天大放光彩,过些天就能名满金陵。”
“人家命好啊,长得好不如生的好,好歹小衙内的名声有我们的一份功劳,暗地里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成功才子的背后,是一堆平庸才子。”
韩瑀心底忽然涌起一股不可抑止的怒意,怒火像一股烈焰燃烧了胸腔,他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