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忙碌了一天的父亲徐有成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家中，手中不仅拽着一个麻布袋，还抓着两只不断扑扇翅膀的老母鸡。

“媳妇儿！马上又要过年了，老爷给我们这些下人们分了一些年货，狼娃子不是一直吵吵着要吃肉吗？现在有肉了！”父亲徐有成说着，就将手上两只活着扑扇翅膀的鸡放到了笼子里。

母亲柳氏小步走出，来到徐有成身边，看了眼他放在地上布袋里的东西，掂了掂重量，俏眉稍稍一蹙。

“今年的年货怎么比去年少了那么多？”

“去年过年那是老爷新任当官，京城里的达官权贵为了巴结老爷，送来了不少东西。老爷觉得自己用不完显得浪费，就将多出来的东西分给了我们这些下人。今年能有一袋大米，十斤干粮已经不错了。这不，老爷还看在我们孩子大病初愈的份上，多给了我们两只母鸡呢。”徐有成说着，拍了拍鸡笼子，笑意盎然的继续道：“两只老母鸡，一只留着下蛋，一只宰了炖鸡汤。”

“那你的月钱呢？”

听到柳氏的这个问题，徐有成略微有些尴尬，犹犹豫豫的将一个小袋子拿出，交给了柳氏。

柳氏打开装着碎银的小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先是一怔，随后极度不解的瞅向徐有成，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大到仿佛想要将徐有成一把吞掉的意思。

“这银子怎么那么少啊？还不到二两银子？徐有成你说，你都拿去干什么了！”

“夫……夫人莫急，事情是这样的。之前狼娃子不是生病吗？为了给他看病，咱们家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今年忙了一年，才还上一半……月底还了再还一笔钱，是真的没有多余的钱了。”徐有成匆匆解释道。

“不到二两银子过个年？天啊……徐有成，我怎么就嫁给你这个穷酸人了！”柳氏委屈到了极点，哭腔着说出了这句话。

“哎呀这一切不都是为了狼娃子吗，你小声点……街坊领居都回家了，别吵到他们。”

“怎么？你难道还怕别人听到我说你穷，让你没面子啊？王老爷整个府宅里的家眷，谁人不知咱们家穷，谁人不知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徐有成啊徐有成，我真后悔跟你逃出柳院与你私奔。想当初我好歹还是个千金小姐，哪像现在这样愁吃愁穿的？徐有成你说说你都读的是什么书啊！为什么这么穷酸！”

“够了！婆娘……你！你再说小心我打你了啊！”徐有成瞪着眼球，脸色憋得老红，显然被柳氏戳到了自己内心的痛处，咬着牙齿恶狠狠说道。

“你打，你打啊！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省的跟着你受苦受累了！”柳氏要死要活的哭腔说着，还将自己的脸皮凑了上去。

徐有成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柳氏，抬起手，可这手抬起来老半天就是下不去，他怎么可能忍心打媳妇儿？这个媳妇为了跟他过日子，抛弃了柳家大院的好日子不说，还每天任劳任怨的当牛做马伺候他……就算是死都不可能去打媳妇的啊！

“打！打我呀！徐有成，你有本事就来打我！”柳氏声音悲凉的哭诉道。

“你……你！”徐有成的脸皮不断抽搐，这场面怎么收？想他徐有成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若就这么收场认怂，也忒……忒憋屈了吧！

“爹……娘……你们在干什么呢？”正当事情这么僵持的时候，徐长青迅速从床榻上站了出来，用着奶声奶气的话语询问出声，天真可爱的瞧着他们二人。

徐有成和柳氏见到徐长青走出来，都是一愕，匆匆忙收回了各自的姿态。

尤其是柳氏，她瞅见徐长青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什么怨气都没有了。

生活困苦怎么样？

吃的不如以前又怎样？

至少她现在跟的这位夫君，是发自真心喜欢的人。

老是老了点，穷是穷了点，可这都是她自己选的。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儿子，实在是不应该再去发牢骚，说出那种要死要活，让丈夫没脸面的话了……

“我去做饭。”

母亲柳氏擦干流下的泪水，拿起布袋里的干粮，去往灶房做饭，父亲徐有成很是自责的叹息一声，跟着走了过去，边走边哄起了柳氏。

“花花媳妇儿，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努力挣钱，争取明年让你穿上新衣，不用再那么劳累……”

“走开！我要做饭！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花花，别生气了呀……生气都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