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菲买了手机,学了驾校,去商场买衣服不再先看吊牌了,也陪沙哥去外地游览了一些名胜古迹。沙哥给了罗菲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罗菲的心不安分了,不再甘心毕业就回老家破烂落后的小镇当老师。生活上有什么烦恼,给沙哥说一说,他总是能及时化解,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那些烦恼就那么微不足道起来。雷彪逐渐淡出记忆,变得卑微而可笑。沙哥亦师亦友,在罗菲的生命中变得不可或缺了。
参加完第一个招聘会后,罗菲急切地想找沙哥商量,招聘会结束地上丢弃的一摞摞简历让罗菲很彷徨,需要沙哥指点迷津,而每次打电话都被挂断。虽然知道他的另一个号码,罗菲却固执地只打那个以为是专为自己而买的号。半个月后,当罗菲以为一切划上句号时,沙哥出现了
“喂......”一接起电话,罗菲的眼泪就扑簌簌往下落。
“见面再说吧。”沙哥的声音很沙哑。
依旧是郊外的酒店。
“为什么消失那么久,我都以为你不想理我,不要我了。”罗菲眼圈红红的。
杀哥很淡然,“因为儿子结婚,去了外地一趟,一些家庭中的事,不方便和你打电话,不是一忙完就回来找你了吗?”
“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就说一两句话也行呀,或者回个短信,我也心安。”
“既然挂了电话,就有我的特殊原因,家庭中的复杂事情,你现在还理解不了。”沙哥不想继续,当时的种种状况和忙碌罗菲是无法理解的,无从解释也没必要再解释。“菲菲,好好找工作吧,最好是靠个人的努力去争取,经历过挫折和困难,对社会才会有真正的认识,实在找不好我再想办法,如果什么都等着别人送,就不会珍惜,也不会真正成长。”罗菲沉默。沙哥开始抽烟:“等你毕业工作稳定了就买个车去上班,代步的就行了,这个任务我来完成;再按揭个小房子,我就支持一小部分的,首付三成、四成都可以,算是你的婚前财产,你的工作最好是有公积金的,利息会低一些。女人,一定要经济独立,你的婚姻才更有保障。你拥有了房子和车子,也才有机会找到条件更好的男人,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等几年你就会明白。”
看来他是不在乎自己的,对于自己将来的婚姻都有计划,说得这么平淡,自己真是太傻,还以为有真情,罗菲还是沉默,心一阵阵揪着痛。疲倦的沙哥显得老态多了,罗菲想的什么他是明白的,看来怎么解释她也是无法理解自己的用心,想起儿子婚前给自己强调的“代沟”一词来,确实,这也就是相差近三十岁的人之间的代沟,自己说的事实,他们却无法理解。空气骤冷,无形间已是沟壑万千,两米的床也显得拥挤了,都变得窘迫起来。沙哥不再解释,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家庭、事业、情感三个不同的空间,他分得很清楚的,罗菲在情感中只是一小部分,也不全是逢场作戏,如果会带来烦恼和麻烦,自己也就只有割舍了。
出酒店大门,罗菲一条街一条街地游走着,有惶惑有无助也有愤怒,路边的繁华喧闹,酒色男女,都变得恍惚起来。天黑了,罗菲已经到了郊区,公交车越来越少了。一辆白色江淮停了下来,中年司机伸出来头:“妹娃,去哪儿?坐车不?”罗菲以为是跑野出租车的就说了学校的名字,上车后想起传言里那些天黑在郊区坐陌生人车子的女人的遭遇,罗菲有豁出去的冲动。又开始想象,如果真遇上了,过几天新闻报纸出现自己的照片,沙哥会怎么想?内疚,还是着急撇清与自己的关系?一路上,司机的电话不停地响,接起来说两句又挂,火气很大的样子。人人都有自己的烦恼,罗菲才懒得去听,沙哥疲倦的样子一直在眼前晃动着。
到了学校门口,司机又接电话:“是啊,我是在用车送美女,你又能怎么样?那你过来,我等着你!”罗菲问“师傅,多少钱呢?”,司机笑了:“给80就行。”找零钱时少了5元,罗菲不想计较。“妹娃,这多不好意思,这样吧,你留个我的电话,下次有需要坐车的时候,招呼我一声就行,下次给你打八折,以后你多照顾我的生意,都给你打折。这样吧,我也留一个你的电话,咱们成为固定乘客关系。哦,我姓谭。”多年后,罗菲忆起与谭树的种种,总是自嘲,那天自己也有不去防范的故意,以欺骗开始的相识,报应不爽,果然不得善终。套用一句矫情的话,这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在错误的心情支配下,认识了一个错误的人。
谭树在回家的路上,心却是雀跃的,当看见路边那个踌躇的身影时,心脏被猛地一击,迫使他停下了车。车上,这个女孩一脸的忧伤,引出了他的保护欲,在和老婆吵架的同时,他已想好了进攻第一招。一路上,荷尔蒙激素急速上升,忍不住浮想联翩。回到家,谭树脸上强装着怒火,心里早已柔情似水。“你还知道回来?不是在送美女吗?就跟着那个美女走呀,回来干嘛?”王秀丽冷笑。“什么美女,不就是和你赌气说说吗,你还当真?我去给二哥送衣服啦,不信,你问你二嫂子,她让我去的。”王秀丽继续冷笑着,拿走了车钥匙,给谭树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晚上十点过,爸爸打电话祝罗菲生日快乐,白天太忙忘记了,罗菲才想起今天是自己21岁的生日,沙哥去年都记得那么清楚,准备得那么用心,而今年却也忘记,又开始伤感。
沙哥打了几次电话,罗菲都以忙着找工作为借口,拒绝见面。每次挂完电话,罗菲都陷入惆怅中,如果沙哥语气能软一点,多一些祈求,自己是愿意立刻与他相见的,而沙哥总是那么淡淡的,似乎自己仍旧可有可无。罗菲迈不过心里这道坎,筑起了一道心墙,两人也就没有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