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是说真的吗?”阿淼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日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朔王殿下,居然这么轻易就应了她。
瑞谚抬眉,作势要发怒,阿淼见状忙道了声“奴婢谢过王爷”便手忙脚乱地迅速下了马车,直奔沅水河边。
瑞谚看着前面那个欢快奔去的瘦削背影,又探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致,还是那样也没什么特别的,也不知这丫头为何对这沅水的落日如此执念,几日来都如履薄冰,闲话都不曾同他多说几句,却提了这样一个让人费解的要求,瑞谚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可想来想去,也理不出任何头绪,于是便叫成霖今夜就在沅水河边扎营。
沅水河边是一大片鹅卵石乱滩,阿淼深一脚浅一脚,小心地走到了河边坐了下来。
正值戌时,夕阳的余晖已退去了白日里的炙热,温柔地洒在水面上,随着不经意的曼曼水波,轻轻漾起了波纹,远处的水天相接之处,只剩下半张脸的太阳,隐约已露出身影的上弦月,交相辉映,伴随着晚归觅食的白鹭,扑棱着翅膀发出独有的叫声,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清冷情调。
阿淼目不转睛地看着,多久了,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夕阳,沅水的夕阳。
看着看着,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噙满了眼泪,这一眼,恨不得全部收藏在心里。
下一次这样看夕阳,也不知会是何年何月,何种境况了。
眼泪滑落,用袖子胡乱擦了几下,继续泪如泉涌。
哭得够多了,只是再多的眼泪也换不回那些曾经的珍视。
沉浸在自己悲喜交加的世界里的阿淼始终没有发觉,身后不远处,有一双眼睛自始至终在看着她,她喜悦的笑意,她悲伤的眼泪,一切都被那双眼睛尽收眼底。
瑞谚没有过去问她为又哭又笑,在他看来,这个女子心中,装着的那些所谓秘密,有着千沟万壑,藏着萧瑟秋风,无人能一探究竟。
一群男人欢呼着从阿淼面前跑过,啪啪地踩着水,一个接一个扑通扑通地跳进了河里,痛快地洗起了澡。
正是瑞谚的那些护卫,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粗犷大汉,裸露着上半身,下半身只着一条底裤,毫无顾忌在在河水里穿梭。
阿淼脸一红,忙用手遮住眼睛,起身便要跑回去。
“喂,那个慢吞吞,你也下来一起洗啊,这河水可清凉着呢。”
“是啊,走了好几天了,总算可以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了,真舒服!”
阿淼一边捂着眼睛一边气急败坏地说:“你们......你们说谁是慢吞吞呢?!”
“说的就是你啊,总掉队,还不慢吞吞?”
“呀,这么多天总算听到他说话了,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哈哈!”
“瞧瞧人家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都这么斯文——说谁慢吞吞呢,哈哈”
男人们学着阿淼的语气,细声细气地模仿她的说话,这让阿淼更加羞愤,于是转头便跑走了,徒留身后一阵哄堂大笑。
“一个男人咋跟个姑娘似的,扭捏得紧,哈哈哈哈哈!”
一路跑回了扎营的地方,瑞谚刚好从营帐里出来,阿淼一个不留神,偏巧不巧结结实实和他撞了个满怀,接着惯性地向后倒去,瑞谚也被惊了一下,本能地伸出手揽了一下她的腰,阿淼整个人扑倒在了瑞谚身上,双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就这么短短一瞬间,瑞谚脑子里像闪电一样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说是熟悉,却又陌生得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就那么一个画面,也是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然后他伸手一捞,撞个满怀。
这种熟悉感,在上次班师之后回到王府第一天也曾经浮现过,可是到底是什么呢,瑞谚想着,脑海中始终模糊一片,这该死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是和眼前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有关?
等阿淼发现自己几乎是被瑞谚抱在怀里的时候,大吃一惊,忙推开他,退后几步胡乱整理了一下衣服,“奴婢该死,冲撞了王爷,奴婢这就去帮成将军准备王爷的晚膳!”
阿淼说完,慌张地转身便走,还没走出一步,只听得身后,瑞谚犹疑地问道:“本王,以前见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