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理在此刻慢慢起了转变,以前觉得自己只要办好差事,就能上不负皇恩,下对得起良心;
可是如今,他觉得只有越发的靠近皇权,真正博得皇帝的重视和重用,才能让这些外臣们知道他的厉害。
至于用些什么雷霆手段,都不是最重要的,若真想留个好名声,又何必要来这权力场中翻滚呢?
静默良久,清池站起身,避开这些人的目光,也避开大家耻笑的声音。
他只当他们都是夏日里的鸣禅,虽然聒噪,却蹦跶不了多久了。
何必跟他们置气呢?真要有机会,照着七寸踩下去就是。
他走向大殿中间,走到学子中间去巡视。
考生们开始答题了,毛笔落在纸上,思绪也集中在考题上。
没有人在乎别人说什么,也没有人在意这殿中有没有一个太监在伤心。
清池握紧手中的拂尘,仿佛拂尘上的那个如意结的绦子能给他带来安慰一样。
绦子其实倒也寻常,但上面紧紧扣着的一颗猫眼石,却是华少刚从白芷国带回来的。
就算众人如此,华少依然是那个情真意切的小禄。
一想到华少,清池的一颗心就舒缓了下来。
这个世界再冰冷,也依然有人爱他,也那就值得去拼,值得去斗,值得去活一次。
清池走了几步,见前面一个人分外眼熟,那背影,那身形,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他屏住心中的不快,想越过去,但走过去的一瞬间还是转头凝视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他的呼吸就加快了。
那人是花妖郎君不错,他的额带上还绷着一颗猫眼,明晃晃的直刺他的眼。
原来,这猫眼并不是自己才有;
原来,在华少心里,自己也不过是“之一”。
他感觉空气冷到直接扎到胸口里一般,整个胸腔要碎裂了。
他的心憋的难受,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在那里答题,在锦绣前程上,更进一步。
是呢,再进一步,两个人才更般配。
他退开几步,走进殿宇的阴影里,仿佛自己从始至终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而那个花妖郎君,容颜灼灼、公卿举荐,真的是惊才绝艳。
想到这一层,他忽然黯然了一下,这个花妖郎君如何得到的举荐呢?
莫非是他又开始重操旧业?
这个念头一旦开始翻转,就没办法停下来。
清池并不关心花郎社的情况,但有一次他听别人说起有一位公子叫做花妖郎君。
他就开始上心了,心里有一种直觉,华少是因为这个人才给花郎社起了这个名字。
如今看到那块醒目的猫眼石,他就明白了,华少出海去都惦记着这个花妖郎君,自己这些年的情意又算什么?
他自怨自艾之际,不觉就有泪落下来。
天气寒冷,那滴泪划过面颊之际,他就开始清醒过来。
这会子想这些做什么呢?陛下交待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