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奥拉夫揉搓着满是皱纹的脸,他浑浊的眼睛不停转动,正如他的思绪。
“所以,阿黛拉小姐,你就是夏洛克来这里的原因,龙国发生的一切——”
“谁是夏洛克?您提两次了,是除我们之外的另一个访者吗?”
“哦,该说,洛夫克拉夫特,这个称呼似乎在龙国用的多些。”
听到这个名字,阿黛拉瞬间站起身,仿佛炸了毛的猫,将桌椅挤得叮当作响。这一下把伊莎贝拉也吓坏了,手中的果茶不小心洒出来一些。
“怎么了?他是谁?”
“喔喔,别紧张,孩子,他不知道你在这里,他在他的老师那儿,离这里一里多远。”
阿黛拉的胸口一起一伏,她侧过头对伊莎低声说道:
“首席魔法师,十几天前在德卡利斯我和他交过手……”
阿黛拉坐回椅子上,喝口果茶平复了下心情。
“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对你的身份持有疑虑,你对罗莱雅殿下说了一些事情吧。昨天我被邀请去独眼彼得家参加一场会议,整个山谷的人都去了,夏洛克把这些日子在龙国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们,还有你绑架公主殿下时说的话。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请我们帮他剿灭你,孩子,夏洛克是个细心的人,他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阿黛拉很惊讶,原来罗莱雅公主并没有辜负她内心那一线的希冀,她如实的转告了自己的话,阿黛拉埋下的质疑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但愿她没有告诉所有人,或者,但愿洛夫克拉夫特先生不是那个幕后之人。
“他向你们咨询了什么?”
“看法。如果你站在他的位置上,你会发现事情要复杂的多,变化从两年多前就开始产生,刺杀、冲突、谎言和背叛,而且不仅仅在龙国,南大陆,一直到南珠海的岛群。就像是地动前的惊鸟,风暴前的闪电,而你,你太突兀了,没人会在戏剧的**前布置一个小丑。”
“……”
“或者,你并不是一个小丑,你带着这个东西来到人界,也是前戏的一部分,你是魔神的走狗,带着他的使命。”
“我不是!我发誓我不是!”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你的项链到底从哪儿得到的!?”
奥拉夫的声音如同惊雷,贯穿双耳,他的身形仿佛一瞬间高大起来,萤灯的光线在他身后投下可怖的影子,整个树屋都在颤抖,向阿黛拉施加威压。
“……埃文。”
阿黛拉松了口,并非是屈于威压,她闭着眼睛,神情与气质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哪个埃文?”
“埃文·莱德拉贡,赤龙王朝最后的国王,这个项链是他生前赠予我的。”
阿黛拉的语气很冷,仿佛变了个人,伊莎看着她的侧脸,似乎明白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奥拉夫则站在原地,瞠目结舌。
“赤龙王朝……已经接近千年,这不可能,他只是个人类,就算那次围城没死,也不会活这么久……”
“你知道我没有撒谎,如果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我。”
阿黛拉直视着奥拉夫的眼睛,眼神凌厉,根本不属于一个姑娘。
“你是谁?你是恶魔的那部分?”奥拉夫察觉到眼前的阿黛拉不是刚刚的阿黛拉。
“我是阿黛拉,原本的阿黛拉,刚刚一直和你说话的,是这个项链召唤的另一个我。”
“两个灵魂?一具躯体?啊,真神奇,这就是你能够完美融入人群的原因……维拉之心在保护你……”
“我已经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关于这个项链的一切。”
“……”
奥拉夫没有回答阿黛拉,他扶着椅子慢慢坐下,眼睛虽然看着地面,目光却聚焦在虚无的远方。阿黛拉说出的话引发了他内心的海啸,冲击了他曾经深信不疑或姑且相信的观念,他虽然老去,可越是年迈,就越是对久远的东西记忆犹新,尤其是那些被深埋的、鲜有人知的秘密。
“你对图岗的历史了解多少?”奥拉夫突然反问。
“历史悠久,唯一一个由大地之神迪恩创造的民族,居于大陆北境的森林里,隐居避世,鲜有战争。”
“教会教你的,对吗?”
“是,我只上过教会小学和半年的玛瑙杖学院。”
“嗯,你只有第一句话是对的。我们是的确这片大陆上最早的居民,但我们有自己的神,我们不是旧神的造物,而且,我们曾经遍布整个大陆。”
伊莎在一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们的神话已经不在这片大陆流传了,如同烂在泥里的枯叶,逐渐消逝,分居各地的族人也几乎遗忘。你想不想听?听听另一个版本的创世之章?”
“说吧。”
“我们的神并不是一个个体,它是一种意志,控制一切自然之力,虽然已经无法考据来由,我们称它为‘维拉’,或者‘维拉之海’、‘归宿’。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几乎没有任何文字留存至今,久到比旧神教的传说中提到的任何年份都要久远,维拉赋予了我们生命和与生俱来的魔法。我们在这片大陆繁衍生息,起初我们和现在的你们一样,寿命不长,我们靠繁衍来传承知识,我们的数量很多,遍布每一条河,每一座山。拥有魔法的我们自给自足,生活滋润,创造了辉煌的文明。”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