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褚红颜回B市的日子,她早早起了床,穿了一身黑色,没带任何行李便去了机场,她实在不喜人多的地方,便找了一个角落坐着准备登机。
褚红颜买的是经济舱,旁边坐着的是一对母女,女孩儿是和可可差不多的年纪,让她不禁多看了几眼。
看得出来,相比于可可,她生活在了一个充满母爱的环境,对母亲有着深深的依赖。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处于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的阶段,只见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飞机外蓝蓝的天空。
随即,她好奇问道:“妈妈,为什么天空是蓝色的呀?”
她的母亲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复杂的问题,正当她有些为难时,褚红颜笑着朝小女孩儿道:“因为天空是太阳公公的家,太阳公公把他的屋子刷成了他最喜欢的蓝色呀。”
小女孩儿懵懵懂懂,但也相信了褚红颜充满童趣的回答。
她的母亲十分感激地朝褚红颜看了一眼,又低头问向小女孩儿:“妙妙,如果是你,你想刷成什么颜色呀?”
只见妙妙思索了一阵子,“妈妈,我想要把天空变成粉红色。”
她的母亲有些好奇道:“为什么呀?”
“因为爸爸说了,我和妈妈都是小公主呀!”
这个回答成功逗笑了周围的人,她的母亲见状有些难为情,她的宝贝还真是什么都往外面说,不过正因为她这份童言无忌,倒为她增添了几分可爱之气。
褚红颜笑过之余,不禁想象着如果父母还在,可可也定能和这个小女孩儿一样受尽父母的宠爱,而她也还能在每次回到家时拥抱一下父母,说一句我爱你们。
可惜再也没有这样的一天了。
她很想她们。
从A市坐飞机飞往B市不过两个小时,褚红颜眯了一会儿,很快便到了B市。
褚红颜下了飞机,迎面而来一股熟悉而又极其陌生的气息,她来不及缅怀,立即去了一家就近的花店,买了一束她母亲生前最爱的白玫瑰。
司机师傅看她的装扮还有手上拿着的花,便知道她定是要去祭拜亲人或是朋友。
坐上出租车后,她朝司机师傅报了墓园的名字,便静默地坐在后座上,神色肃穆而又悲伤。
司机师傅看这姑娘年纪不大,心思却很沉重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安慰道:“姑娘啊,逝者已逝,感到难过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是要学会放过自己,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他话糙理不糙,褚红颜朝这位好心的司机点了点头,“多谢你师傅,我都明白的。”
到了墓园,褚红颜找到了父母的墓碑。
她将白玫瑰放到墓碑前,又低下身子把上面的灰擦了擦。
墓碑上贴着父母的合照,她的母亲依偎在父亲的怀中笑靥如花,而父亲则一脸宠溺的看着母亲。
褚红颜盯着照片突然笑了,她回想起小时候父母十分恩爱的模样,只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她的父母长眠于此,能永远幸福地陪伴着彼此。
试问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爱人能做到永远二字?
她收回笑容,在碑前站了好一会儿,心里想的是一直以来她从未对父母说过的话,她如今和可可过得很好,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这时候,墓碑前又多了一束白玫瑰,她转头看了看,是她那个所谓的叔叔褚鸿德,这样好的名字体现在他身上实在是十分讽刺。
褚鸿德看着墓碑,不禁开口道:“哥哥,嫂子,我来给你们赔罪了。”
褚红颜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来看他们?”
那时候就是因为他挪用公款而拖垮了父亲的公司,父母也为此着急赶往公司才出的车祸,在父母出事的时候,他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将债务全都压在了她身上,她不得不因此抵押了房子,而他置身事外,同他一家人去往了英国。
如今他倒是敢回来膈应她的父母!
褚鸿德对他这个许久未见的侄女还是颇有亏欠,但他那时候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抽身而去,准备他日东山再起,如今他终于成功了,也能挺起胸膛回到B市。
“颜颜,是叔叔错了,我这次回来便是来弥补一切的,你原谅我好吗?”
褚红颜终于崩溃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呵,弥补一切吗?你拿什么弥补一切?不要叫我颜颜,你在我心中早就不是我是亲人了,希望你以后不要来这里,我只觉得恶心!”
难道他一句对不起就能够抵消他以往的所作所为吗?
孤立无助的绝望和失去父母的悲痛他拿什么偿还?他的罪责和面对亲人的绝情又该如何偿还?
他永远也无法偿还。
说完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人不值得让她失去冷静。
褚鸿德知道褚红颜的性子,听着她指责自己的刻薄话语,他并不计较,“颜颜,你怨恨我,我无话可说,但是希望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褚红颜并不稀罕他的弥补,也不愿和他有什么联系。
“我不怨恨你,只是希望你永远别出现在我和我父母面前!”
褚鸿德叹了声气,“等等和我一起去吃个午饭吧,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褚红颜看着墓碑,没有说话,她倒是要听听他还想说什么。
她接不接受是一回事,可他究竟是真诚的道歉还只是想要自欺欺人、抵消他内心的罪恶感,又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