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宫大殿内忽然传出了宋理宗和赵清州的笑声,此时童德芳正以手支颐、坐在小内官搬来的绿檀木圈椅上打盹,忽被这笑声一惊,睁开了眼睛。他的旁边,刘内侍的脑袋歪在一旁,睡得很熟。“刘大监,咱们怎么睡着了。”童德芳坐直身子,伸手推了推刘内侍:“夜里风凉,快醒醒吧。”
刘内侍一时也醒了,笑着说:“到底是老了,早些年陪着先帝,可没少通宵达旦,如今熬不住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一旁的小内官上前施礼道:“回大监,已经是丑正了。”“呦。”刘内侍和童德芳闻言对视了一眼,说道:“官家这是遇着个可心的人了。可聊了那么久,也该歇着了,明早还有早朝呢。”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诶,”童德芳抓住了刘内侍的手臂,向大殿窗上映出的灯影上看了一眼:“说得正投机呢,这会儿进去,不太好吧。”“你呀,别以为我不知道,”刘内侍笑着把手臂抽了回来:“你就想着让官家和你这学生聊到天亮才好。”童德芳被人说出了想法,不由得点头一笑。“可是童大人,言多必失呀。”刘内侍提点道,说罢起身要去叩门。
“这倒是。”童德芳抚了抚胡须,他刚想随着起身,却看到面前的大殿场地上,有一个提着莲灯的小宫女,穿着杏黄色的宫服,正在匆匆往福宁宫这边走来。“刘大官,你看——”童德芳提醒了一下。刘内侍转过身来,定睛一看说道:“呦,慈元殿来人了。”他连忙带人迎下台阶去。
童德芳站在上面,听到刘内侍笑着寒暄道:“贵妃娘娘还没歇着呢。”小宫女走到跟前,施了个礼道:“刘大官,娘娘让奴婢来问问,官家怎么还没歇下。”刘内侍向大殿回了下头,语气温柔地说道:“今儿江宁的赵大人在里面与官家商谈要事,许是谈得投机了,不肯歇着,咱们都在外面候着呢,许是快了。”
小宫女点点头道:“传娘娘的话,今晚娘娘在慈元殿等着官家,让官家忙完政事便去慈元殿,无论多晚。”“呦,这话我一定带到,只是不知道官家要与赵大人说到何时,还请张贵妃娘娘保重贵体,不要熬坏了身子。”刘内侍恭敬地说道。“娘娘说了,她的身子不比官家金贵,官家能熬着,娘娘也能。”小宫女说罢又施了一个礼,回头走了。
刘内侍目送宫女转过了大殿东侧,方才拾阶走了上来,童德芳拉了他一把:“见你这幅架势,可是太后宫里来人了?”“不可乱说,是慈元殿的张贵妃,圣眷正隆的,自是要恭敬些。”刘内侍摇摇头:“得,我进去回禀一声吧,免得日后落抱怨。”他走上前去,轻轻叩了叩门,走了进去。
不多时,福宁宫的殿门打开了,赵清州退了出来。“老师,您还在等我。”见到童德芳,赵清州心怀内疚走了过来,他刚刚与宋理宗赵与莒说起了许多治国方略,君臣二人都忘了时间。童德芳的脸上泛起了和煦的笑意:“怎么样?圣上的意思,你可知道了?”他伸出一只手,握住赵清州的手。
“老师,您知道了。”赵清州有些惊讶:“圣上说,明日早朝,要为我……”“诶,此处不便说话,咱们回去略歇歇,到时再说。”童德芳引赵清州走下台阶。“老师,”赵清州立住作了个揖:“深夜让老师在这里等学生,学生十分惭愧,不敢再去府里叨扰,我只在宫门外找个地方略歇歇就行了,老师快乘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