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一怔,看分尸手去的身法已无来时轻巧,反而有些滞笨,知他这一拳下去受的,内伤极重,心下颇有些内疚,微微走神,耳边忽然传来几声呻吟,知是易染尘内伤发作,赶忙去看看他的伤势。
分尸手打向自己的这一拳打得突兀,易染尘,燕婉,赵六三人无不吃了一惊。随后各自思绪纷然。燕婉心想:“这般心狠手辣的人却肯为朋友自伤身体,与这等人相交,这一生也不枉了。”
易染尘初时与分尸手动手,只不过是因为分尸手对姐姐不敬,现下他离开了,也不觉得什么了。心中一宽,便感到伤口处十分疼痛,呻吟了几声。赵六看了易染尘的面色颇为苍白,伸手搭了易染尘脉象,又看了他的伤处,心想:“圆蛋这家伙本来下手极狠,却总算遵守承诺,几次伤这小子都没想取他的命,不然这小子早死了。”随即以双掌贴住易染尘背心,施展内力,缓缓注入易染尘体内,易染尘只觉说不出的舒适,赵六与易染尘的武功本自同门,替他疗伤,双方内功都是出于一门,自不抵触。过了半个多时辰易染尘的脸色微微泛红,开始好转。赵六“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自从得了净天派的武功,便精研数年,内功武功颇为了得,分尸手下的手虽不致命,但他内功也阴毒得很,赵六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把易染尘的伤疗好了大半,同时也注入了一些自己修习的内功给了易染尘,此时颇有一些虚弱,便盘坐稍稍调息一番。
此刻耳畔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得一女子急道:“染尘……”他知是燕婉的穴道解开了。
燕婉刚才看到赵六替易染尘疗伤,这时又看到易染尘面色红转,对赵六心下感激,回道:“耗了多些内力罢了,苦了染尘而已。”心下一酸,掉落几颗泪珠,滴落在染尘稚秀的脸庞,此时旭日初上,阳光照在人身上顿觉暖洋洋的,四周山道不知名的野花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开放,一股春风吹来,令人陶醉,燕婉忽然想起小时候曾经听得她娘亲跟她说过论语里的一句名言:“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燕婉心道:“若能这般,岂不美哉……”
易染尘此刻虽然伤愈了几分,却十分虚弱,已在地上睡着了。
赵六运了会儿内功,自觉精神,来到燕婉身边说道:“在下离这颇远处尚有一处栖身之所,姑娘和这小伙子随我一道来避一避,先调养调养再做打算吧。”
燕婉此时也没了想法,便道:“那就打扰了,大恩不言谢。”
赵六笑道:“哪里哪里。”当下屈身背转,伸出左手拉了易染尘右手,搭于右肩,左手搭于左肩,背了起来。提起轻功,纵步而去,燕婉看他步法沉稳,一移一动十分迅速,心下佩服,也提起内力跟着去了。他们先是走过了几里颇为崎岖山路,又转了几里陡坡直往上攀爬了数丈,之后看到一丛十分茂密的树木,再折东转,眼前突然出现大片比之先前看到的更加茂密更加高大的林木,眼看着前面无路可走,赵六却忽然纵身上树,燕婉心下疑虑,迟疑半会,已落下数尺之距,赵六的轻功比之犹胜一筹,适才便不敢放足疾奔,生怕落下了燕婉,原本燕婉已是提足内力跟随,生怕落下,这一迟疑又离得远了,也不及多思,赶紧跟了上去,跟着赵六在树木之间一前一后,不多时,忽然看到一处屋舍,已然到了。
燕婉环顾四周,但见四下均是树木,唯有一座房子独立其间,四下开了几片田地,种着些许蔬菜。这地方甚是隐秘,不说与人之,只怕找不得。心中疑道:“这里?”
赵六猜得燕婉心中疑虑,便道:“某日我与圆蛋一起上山游玩,他忽然之间想与我比拼轻功,于是两人展开身手在这附近山林互相追逐,其间路过这片山林,我觉得甚是不错,后来自己带足工具,将之旁边数尺的树木尽数砍去,花了我几年功夫,才成了我现今的小屋。”随后一笑。又道:“这里目前就咱们三人得知,安全得很。”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易染尘放到里屋床铺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