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多日未见,自是一番哭诉衷肠不提。
至张富从院中出来之时,已是午时已过,书院学生三三两两的漫步在书院后山,此地林密,是个纳凉的好去处,又有各位先生居于此地,便有书中不解之意,也好及时求教。
连蔡琰的小院也来了一名年轻士子,抱着古琴,上门求教,张富便是被蔡琰以此为由给赶了出来了。看得出,蔡琰与所有的儒生一样,都有好为人师的脾性。
出了小院,往左走十余步,便上了大道,又走了数百步,便是郑玄的居处了。张富走了上去,身后的甘大赶忙上前敲了敲门,却听见门内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
“那位先生前来?”随后,大门便打了开来,一名莫约五六岁的小童便出现在了张富的面前,粉雕玉琢,一身短小的儒袍,规规矩矩的立于门后,灵动的双眼在打量着门外之人,见是张富,先行了一礼:
“原来是元微先生,小子有理了。”说完,便一下扑到了张富的怀中。伸手在张富身上乱摸了起来,口中嘀咕道:
“我的礼物呢?怎么没有?”
这让张富颇为尴尬,这小童便是郑玄之孙郑小同了,当初其父郑益恩在北海为官,管亥围城之时死去,小同便成为了遗腹子,随郑玄迁来了汉中。家学渊源,如今不足六岁,却是已学完《论语》,初涉《礼经》,知礼仪,待人接物不似常人,俨然是一副小夫子的模样。
院中士子皆因其身份学识不敢将其当做孩童来看,只有张富知晓孩童玩乐乃是天性,倒是颇喜欢逗弄这个小小的人儿,一来二去处的熟了,也就亲了。寻常张富来之时都会在城中寻些新奇的小物件带给小同,只是这一回从凉州回来,就把这事给忘了,这一下好不尴尬。只得道:
“礼物都有,从凉州带回的马匹鼓、还有从西域得到的水晶石,可是被我忘在了城中了,不如小同今夜随我回城中,我将它们送给你如何?”
“好啊好啊!”小同一阵雀跃,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垂头丧气的道:
“可是小同还要读书习字,明日还有早课,祖父不会让我去城中玩的。”
张富见其模样,心中有些不忍,郑玄算是开明之人,对自家孩童教育却与常人无异,对孙子管教极严,只得硬着头皮道:
“老师那里,某自会去说,你只需说愿不愿意就是。”
“那自是极好的。”小同一下从张富身上跳了下来,拉着张富朝前而去,口中不住的道:
“快些……快些随我去见祖父。”
及至书堂,却听见门内郑玄的声音传出:
“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此谓之“乐得淑女,以为君子之好仇,不为淫其色也。寤寐思之,哀世夫妇之道。不得此人,不为减伤其爱也。”汝可明了?”
“弟子记下了。”屋中又有声音传出。
张富知晓郑玄在教育学生,只得恭敬的立于门后。郑玄治学极严,张富可不打算这时候去触怒老先生,只得等着其说完《礼经》中的一篇,方才随着小同进入到书堂之中。
入眼处,却见郑玄立于堂上,而书堂左右两侧摆了数个小案,此时右侧为首一小案后正跪坐着一人,此人莫约二十七八的模样,面色微红,脸颊棱角分明,满脸刚毅之色,一身青色儒袍,身前案上纸张笔迹未干,显然刚才记下了不少东西。
“弟子张富拜见老师。”张富赶忙跪拜了下去。
“元微,汝何时来的?”老先生面上露出惊喜之色,亲自将张富扶了起来。
“学生亦是刚至,恰好在门外听得先生讲《礼》,颇有所得。”
郑玄又问了几句,张富一一作答,随后便跪坐于左侧的小案之后。郑玄亦回到堂上,跪坐了下来,对右侧男子道:
“此人便是张富了,亦是老夫的学生。”
那人赶忙行了一礼,道:
“单福见过张使君。”
张富闻言,却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前者,也行了一礼,开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