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插进两人中间,左手搭在晨宇的右边肩膀,右手勾着小慈的斜挎包肩带。
“三、二、一!”
随着天野的话音刚落,频闪的相机灯光象征着几个时光瞬间被记录下来,变成数据,保存在一张小小的内存卡里。
当晨宇又跑回去查看拍照效果时,晨宇和小慈的电话同时响起。
晨宇的电话铃声是《飞鸟》,小慈的电话铃声是《追风》。
“喂,妈?”
“怎么了?哥?”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坐到长凳的一边跟家人打电话。
郝莹出门在外一个月了,当项目成员和她开了一整个早晨的会之后,扭头发现快十二点了。
其他同事三三两两去楼下吃饭了,她独自坐在会议室里,翻着外卖商家。
指尖划到一家店铺,里面卖的是些西红柿炒鸡蛋,糖醋排骨,油焖茄子类的家常菜。
“这些东西小慈不爱吃了啊。”郝莹看着菜单,默默地说。
她把这三个招牌菜都下了单,付了钱,靠着旋转椅的椅背,转着圈,仰着头,闭着眼。
这几天日夜颠倒,赶标书,作报告,和上下级联系,开视频会议,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她不是一个女强人,郝莹用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了捏鼻梁。
三年前,她是个做任何事都温吞的家庭主妇。
相夫教子对她而言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而现在,堆在桌面上成山的文件,从一窍不通到现在能灵活使用的各种电脑软件程序。
她彻头彻尾的变了,变得自强,变得要强。
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一个生下来带着纯粹善良的笑意,对未知充满探索精神的女儿。
可世事无常,女儿的心思,妈妈是再也琢磨不透了。
办公室里不间断工作的空调,在耳边发出的噪声愈发清晰。
郝经理拿出电话,拨通了女儿的号码。
星宇今天是自己出门的,他的目的地不远,就是楼下的小超市。
他想买一桶泡面,一桶用各种添加剂制作出来的泡面,一桶泡好后散发出劣质塑料的泡面。
星宇要吃一桶晨宇从不让他吃的泡面。
从家走到门口的过程很简单,只需要墙面拐角的几个手部支撑即可。
但是出了门下楼很困难,夹在腋下的拐杖直挺挺地卡着,每下一次台阶都要戳痛他的肋骨。
自从截肢后,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外出,拐杖的使用技巧还没那么高明。
五分钟,他只下了两层,期间还差点从上面滚下来。
他累得只好停下,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被卡在一半的路程上,等会儿上楼肯定也不简单。
星宇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晨宇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午饭,只要热一下就行,但心理原因作祟,想趁着弟弟不在,作死一回。
事实证明,他确实在作死。
他看清了自己的状况,自己居住的环境,看清了这个尘土飞扬的楼道间,看清了这就是他的生活。
靠着扶手,星宇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有好多的画面在眼前像幻灯片一样,一幅幅展现。
他闭着眼睛,打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