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一切做完,舒翰让秘书们开始抄写自己的报告,自己则回到房间,如今时间也差不多是晚上两点左右,距离天亮也就只剩下四个多小时,舒翰没有直接上睡觉,而是坐回到椅子上,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咖啡,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整个人放空,什么也不想,只是静静的看着而已。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他见过许多的残酷,他曾经为了救林必达而让两个普通人就这么死去,为此他曾经自疚了很长的时间,可随着在末里生存的时间越来越长,因自己而活的人越来越多,因自己而死的人也越来越多,舒翰慢慢的也就麻木了。
之后从矿区来到黑铁城,他的工作变得越来越繁忙,也就没空再去想这些事,等时间一长,这些东西似乎都已经忘却,但其实舒翰知道,那只不过是短暂的忘却而已,自己心里,其实还是在乎这些的,他始终不能够原谅自己,如果当初的自己能够手段更精明一点,更加婉转一点,是不是因为自己而死去的人会少一点?
舒翰每每在深夜的时候都会这么想,他没有办法劝服自己,接受自己当初的错误。
每一个人都会犯错,但在现代,那些错误或许是在商店里趁人不注意偷吃一包一元钱的零食,又或者是上厕所不洗手,又或者是考试成绩差选择自己模仿家长的字迹签名,又或者是拿着吃早饭的钱去充值游戏,这些错误不涉及人命,因此有改变的可能。
但在这末,随便一个错误,就有可能导致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这与舒翰在现代所犯的那些错误完全不可同而语,这也正是舒翰始终心有芥蒂的原因,他始终不能够再去挽回自己曾经所犯过的错了。
面对这暗沉的天色,舒翰难得的有了一段属于自己的时间,他不想睡觉,自从来到末之后的种种过往一一浮现在眼前,恍惚之间,自己也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回到现代了,想到苏宇别墅中留下的东西,舒翰不知道他们在那个时代到底过的怎么样?
恐怕,苏宇也会经历自己那一个阶段了,社会的秩序开始消亡,丛林法则开始占据人们的心头,所有人都从人退化成了野兽,为了活命,开始不顾一切的使用各种手段,整个社会完全混乱,在那样的时代里,即便是苏宇,恐怕也只能够去杀人,去抢掠,才能够活下去,或许他也会有跟自己一样的迷茫吧。
现代人往往理解不了战争年代的人的想法,而人类社会也完全不能够理解当社会崩塌时,这些人心里又在想什么,舒翰的脑海中乱乱的,各种各样的杂念在黑夜之中,慢慢滋生,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舒翰这才打断了自己的思路,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了。
自己竟然已经在窗户前坐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舒翰心想,时间过得真快,想必是张松他们已经抄录完成了吧,便对着门口喊道:“进来。”随即大门被推开,可进来的不是张松,而是医生赵晴天,舒翰心里一愣,随即想到自己跟赵晴天的约定,便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说道:“赵晴天,你这上班时间,可真够长的。”
“嗨,我还怕你晚上已经睡了呢,这病人实在太多,我只顾着处理病人,等下班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两点多了。”赵晴天笑着说道,神色之中略微有一些憔悴,这几天,如此多的病患都需要他医治,他确实有些累坏了。
“来,坐,咱们自从分别之后,也已经很久没有聊天了,嚯,你还带来了酒,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去拿杯子。”舒翰笑着把赵晴天引进屋子里,然后吩咐门外的随从去拿几个下酒菜来,不一会儿就有人端着几个盘子从屋外走进来,一道盐水鸡,一道辣鸭脖,一盘花生米,一叠鸡胗,再加上一道松花蛋配豆腐,五道菜,不算特别好,但下酒无疑是绝佳的菜肴。
“不愧是总监啊,这一出手,不凡啊。”赵晴天笑着揶揄了一句,舒翰也没往心里去,他如今的地位,对于这些满足口腹之的东西,早已经见怪不怪,把赵晴天带来的酒给两人倒上,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说道:“来,咱们先喝一杯。”
“好。”赵晴天也举起杯子,两个人一碰,便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舒翰舒畅的叹了一口气,赵晴天则是笑着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好酒,怎么看你的表,像喝了琼枝甘露一样。”
“哈哈,我喝酒不看酒好不好,主要看人,能够跟你赵晴天喝,那即便是白开水,那也是最好的佳酿。”舒翰轻笑着说道,这话让赵晴天很是开心,哈哈大笑两声,说道:“这当了总监就是不一样啊,讲起话来,就是让人舒服,来,再喝一杯。”
两人又举杯共饮,两杯酒下肚,两个人的体也了起来,舒翰给赵晴天夹了两筷子的菜,然后说道:“怎么样?医院那边,还坚持的住吗?你可别硬撑,我可不想哪天听到你猝死的消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你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舒翰,你还不了解我,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看到那些人躺在地上,你不知道,他们看你的眼神,我可真受不了。”讲到医院里的事,赵晴天脸上的笑意就只剩下了一抹苦涩,他说道:“这些人多年轻啊,有些不过十五岁而已,比我都要小一轮了,哎呦,趟在那里啊,只喊娘,我看着他们,可怜啊,这才几岁的孩子啊,这就要死了,唉。”
说着说着,赵晴天不由深叹一口气,舒翰在旁边默默给赵晴天斟酒,他知道,赵晴天这几天也肯定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自己此时,更应该做一个倾听者。
只见赵晴天拿起酒杯便给自己闷罐一口,接着说道:“我看着那些人,能不救吗?我知道的,他们不想死,舒翰,你知道吗,我有的时候恨你的,在此之前,这些矿工都是奴隶,他们对于死亡,其实没有多少的畏惧,甚至很多人都认为死亡是一件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