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风，却无法散去。

晏言还记得，2015年9月1日，那晚的天空，特别美。

布满夕阳的天空像一幅绚丽的油画，被染得通红的云卷着，舒着，时而团成一团，时而又分散在各方，它们贪婪地霸占着天空，在其中尽情跳跃，玩闹着。而苍穹之下，那景中的人美的更是不像现实中活生生存在的。以至于不论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要晏言每每想起那个傍晚，仍会心跳不已。

她与他的相遇，带了些搞笑，带了些突然，甚至还有一丝丝魔幻的色彩。

“你就是晏言？”

“晏言，帮我捡一下笔。”

“晏言，等一下语文考试就靠你了。”

“晏言，刚刚老颜说什么来着？”

“晏言，我觉得咱俩坐同桌挺好的，以后就这样了？”

原本在开学典礼上没有什么印象的人，却因为一次乌龙，闯进了对方的世界。直到现在，晏言仍能记得清刘楚凉曾经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可那时，晏言年少而倔强，即使悄悄喜欢，也不愿开口，为了维持自己所谓的骄傲，她甚至选择用一个又一个荒唐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可是，她却忘了，什么事情自古以来都是勇者获胜，而在爱情上更是如此。

还记得初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平安夜，吃过晚饭后，晏言从大雪中冲进教室。即使双脸已冻得通红，可她仍在外面使劲剁了剁脚，确认脚底板没有雪花后，才小心翼翼地跨过刘楚凉扔在地上的书包，走回自己的座位。

“刘楚凉，你能不能......”感受到身旁有人过来，晏言放下手中的笔，皱着眉正欲看向过来的人，可是一男一女两只蜷在羽绒服里的，却紧紧相握的手，将她要说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晚自习的铃声突然响了。

“晏言，我告诉你个秘密。”刘楚凉故作神秘地将头凑过来，晏言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她还是不想听他亲口说出那个答案。见晏言没答话，刘楚凉并不打算放弃，他自顾自地说：“叶蓁蓁今天跟我表白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句话仿佛是有魔力一样，她感觉面前的世界突然间慢了下来，她能看清的，只有刘楚凉的一张嘴在面前一张一合。“表白了，他被表白了。”明明他还没有说结果如何，可这句话就足够让她心如刀绞，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她原以为自己也会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会在男主角面前伤心流泪，会被抱进怀里，甚至会被告知这一切都是骗她玩的。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那时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沉默了很久，她猛掐了一把大腿，努力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哦哦，恭喜啊，那你答应了吗？”她侧头，牵强地勾出一丝笑意，语气平淡却又小心。

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刘楚凉眼神一紧，挺直身子往后靠了靠。“答应了，为什么不答应，别人又漂亮又优秀，和她在一起我又不吃什么亏，这样的女朋友带出去多有面子。”

“哦，那挺好的，那，祝你们99啊”晏言转过头去，她似乎永远都要比别人反应慢半拍，就连眼泪也是如此。

“那你再当我同桌行不，咱俩不是哥们吗，你帮我打打掩护，你也知道老颜那脾气，要是被他发现了我可就死定了”刘楚凉一脸痞气地问着晏言，虽是询问，语气中却满是不可抗拒。

晏言没有动，也没有答话。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他刚刚说的“兄弟”二字，原来，是自己想多了，晏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一点搞笑，或许，自己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拿着别人把你当兄弟的一点点好，定义为爱情。

“嗯。”晏言哽着喉咙，良久才硬生生憋出一个答案。

那晚，晏言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想哭，却哭不出来。

那时她还在想，或许这样也不错，就算他的女主角不是自己，可只要能在他身边这样看着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她错了，如果没有答应他，可能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

“晏言，你这题都不会写啊。”

还未等晏言答话，刘楚凉一把抽过晏言手中的作业本，开始用笔在上面指指划划起来。看着少年认真的侧颜，晏言的内心十分复杂，此时的她，不用转身，都能感受到了背后那人灼热的目光。

果然，那天晚上，叶蓁蓁爆发了，其实晏言已经拒绝过几次，可每次都被刘楚凉以“你不懂还装懂”的理由给打回来。到最后，心不在焉的晏言坑坑洼洼地讲完了题，看着刘楚凉满意地笑容，她在心中暗自叫苦。一番刁难是免不了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朋友，也会被牵连。

那晚，聂沁儿的羞辱，让肖灿彻底与她们决裂。而她们对肖灿的折磨，也一直持续到中考，才有所好转。

当每次，晏言走进教室，看见肖灿被她们捉弄的面红耳赤却又不好还手时，晏言多想冲过去一把护住他，告诉她们不要连累其它人，有本事冲自己来。可是，她不能，一群无聊的猎人，只有在猎物反抗地越猛烈时，才会越感到有趣。而且，她已自顾不暇。

她真的好怪，为什么自己不能勇敢一点，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肖灿，孙伊人两个待她最好的人，却因为她无端受苦。

晏言也不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因为只要一坐在那，就会有无数个声音涌过来。

“晏言，你怎么还坐在这啊？”

“晏言，你有没有眼力界啊，你不觉得你在这很多余吗？”

“晏言，你能快点滚走吗?”

或许是冷言冷语听多了，晏言居然没什么感觉，在特别的背景音乐下，晏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玩乐。而刘楚凉，这个漩涡中心的主角，却竟然成为了她黑暗中的一束光，她对他的喜欢，从开始的崇拜和欣赏，上升到了依赖和迷恋。

可是，她不能这样了，他身旁的位置，若是自己再占用下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再被牵连。

或许是因为太过喜欢刘楚凉，也或许是因为被孤立太久而心理变态。晏言忍着心中的伤痛，一字一句对老班说出了换座位的恳求，从办公室出来的那一刻，原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可是她还是没忍住。在最后一节物理课上，晏言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