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气压降得极低,郑芙抬眼打量嬴政神色,而后用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故作哀愁地长叹一声,说道:“你还未出世,你父王便这般待你娘亲,等你日后见了他,一定要帮娘亲多说他几句才是。”
嬴政不自觉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因为衣着宽松,尚且看不出她的孕态,郑芙面带笑意,朝他眨了眨眼。
“你是存心要气寡人么?”
郑芙趴在桌案前,侧头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眼,小声嘟囔道:“这天下可没什么人敢存心气你,我当然也不敢。你的孩儿应是有几分灵性的,所以我才这么说罢了。”
“此语何意?”嬴政问。
忆起刚才的梦境,郑芙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今日睡了太久,我入梦时见到他了,虽然是个小公子,可他长得更像我,温和聪颖,断不如你这般凶戾。他对我笑,问我是不是在等他。我告诉他,你,我,还有大秦的子民,都在等着他。”
说出这番话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他从未见过的温暖笑意。嬴政看着她的脸有些出神,怔怔地说着:“再过几月,寡人便有长子了。”
闻言,郑芙不满地直起身子,带了些娇嗔的意味,“这只是我的梦境罢了,若是个女孩儿,你便不疼爱她了?”
嬴政揉了揉她脑后的头发,火气已然消去大半,“只要是你的孩子,寡人都喜欢。只不过”
郑芙好奇地问道:“只不过什么?”
他的手由她脑后转到她左边的脸颊上,眼中几分宠溺。
“要劳烦夫人再多替寡人生几位公子了。”
夜色笼罩下的大郑殿内,男子一手杵脸,斜倚在软榻之上,另一只手则拿起一缕墨色的长发把玩。女子平躺在他的臂弯之下,睁眼看着上方的人,时不时小声呢喃几句。
于乱世中,偷得半刻的宁静清闲。
几日后,平阳馆已经装点完毕,算是正式开张了,郑芙特意从丹花阁叫来几个名气仅次于舞雩风的舞女前来捧场助兴,又请来昌平君驻馆几日,加上他原本私下为嬴政招纳的门客,起初前来平阳馆的客卿虽不算多,但人数每日都在增长。横竖名声已经在逐渐传出去了,不怕没人会来馆中论政谈天下。
昌平君最后一日驻馆的那天,郑芙总算得了嬴政准许出了宫,先去云水阁看了看刺客们的习武情况,而后又至丹花阁去探望答赖花,同时了解近日咸阳城内的情况。
自回秦开始,答赖花便一直跟随舞雩风在丹花阁内学习舞艺,虽然年纪还可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舞雩风亦是赞赏她颇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是一个震动天下的异域舞姬。
一开始郑芙本打算将她一齐带入宫中,可思来想去不甚妥当。她身居夫人之位,供养一个瘦弱女孩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但答赖花毕竟年纪还与其让她留在宫里整日无事可做,不如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姐姐!”答赖花兴奋地跑了过来拉住郑芙的手,灰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孩子的纯真灿烂。
看到答赖花逐渐摆脱往日的阴影,慢慢变得开朗活泼起来,郑芙很是欣慰,“你可有听雩风姐姐的话,好好习舞?”
答赖花点了点头:“你许久没来看我,我又学会了一支卫国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