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皇宫里,一个身形高大微胖的男子,正在案前端坐,手执朱笔在奏折上批阅。打开又一本折子,看了一会,惊讶地啊了一声,又看得几眼,唤道:
“郑离!”
殿外一人应了一声,随即一人走了进来,却是刚才跟着三皇子李琛的郑公公。
“安县县令随奏折送来的犁在何处?”
“回皇上,正在殿前。”
“去看看吧。”
李皇起身,舒展一下身体,迈步向外走去。郑离随侍在后。
到得殿前,果然见一架犁摆在一个木架子上,好笑的是,邱远意竟然真用一块红绸布在扶手处扎出一朵绸花,在夕照下甚是耀眼。
“果然还是那个跳脱性子!”李皇笑着摇摇头。郑离道:
“驸马这些年在下面,很是勤政爱民,安县昨日又送来这曲辕犁,为君分忧,一举一言,尽都是忠纯。”
李皇道:
“你不必担心,朕不是责备与他,你照看着他夫妻二人自幼长大,情谊深朕自是知道。他自经历了巡边重伤之后,消沉了些时日,只是随王卿治学之后,却上进了许多。”
随即伸手握住犁柄,轻轻左右晃动了下,再顺势提起,放下,手掌抚过犁身,木制的犁身很是光滑,犁头的铁件在石地上轻撞了一下,声音清脆。
“到后花园,找块地试试罢。”
几个内侍上前搬了犁,随李皇往后花园去了。到得地方,李皇兴致盎然,两个内侍在前拉犁,李皇亲自扶着犁在后,轻松地犁出一道沟来,翻起的泥覆在一边,深浅随意,灵活便利,速度也很是快捷。李皇停了手,很是畅快地长声欢笑。
“果然是个耕地的神具!”
又向郑离道:
“据驸马说,这犁是安县一个士子发明,这人也是王卿的弟子?”
“是的,”郑离回道,又想起来福客栈所见,“臣和三殿下在来福客栈,听那掌柜说,那近月来风靡金陵的客栈,从装饰菜品到经营模式,也是此子所创。最妙的是,其间一幅画作,上面两句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很是精辟,却不像一般少年人的心境。”
“嗯,果然非同一般。”李皇念得两遍,沉吟一会,点头赞许。
“那人还炒制了一些茶叶,沸水泡了喝,与一般茶滋味也自不同。”说着自怀里拿出个小纸包,犹豫了一下。
“去叫人沏茶吧,”李皇看着郑离道,“你不必心思太重,如果不是当年你舍命救我,伤了身子,也不能进宫做了内臣。这些年陪伴朕的幼妹长大,如今又辛苦尽心护着三儿。在朕的面前,又何必拘谨?”
郑离点头应了,自有人去取水沏茶。回到勤政殿,一个内侍匆匆进来:
“禀皇上,三殿下和邱云骑马出了南门,径直南下了。”
“这逆子!”李皇怒道,“还道他近些时日安心学习了,这是要闹腾些甚?”
“近旁的护卫听得几句,说是要南下安县看望驸马,顺便结识一个什么才子。”
“哦……”李皇心中一动,想了一下,“郑离,你赶了下去,暗中看着,到安县后仔细看看那陈晋,才学人品,都有何出色之处,迅速报了上来。”
郑离点头应了,随即匆匆出去了。
李皇在案前坐了下来,一个白瓷茶盏已经沏了茶放在案上,揭开盖,一股白气袅袅升起,缭绕鼻尖,茶的清香瞬间漫了开来。
“开客栈新颖奇特,经营有道;制轻犁精妙轻巧,农事通晓;著医书条理清晰,操作严谨,只是成效……还要北地战场检验。”
轻啜了一口茶,神情就是一悦:“果然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