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暮色四合，女仆们结束了一夜的忙碌，纷纷回到自己在阁楼的房间里。

与下面宽敞明亮的，特意使用挑高设计的房间不同，阁楼仆人的房间里放着通铺，十来个女仆住在一个房间里，她们居住的房间显得狭窄而憋闷。

谈梦溪也回到了她居住的房间里，与她刚刚自信而张扬地和贾司羿，这个公爵府名义上的主人谈笑风生不同，在这个四周都是女仆的房间，她反而一直都微低着头，有点内向腼腆。她在正叽叽喳喳，甚至有些聒噪的闲聊的女仆中，显得毫不起眼。

谈梦溪从走廊的茶壶里，给搪瓷茶杯里倒了点大叶茶，坐在灯光昏暗的床铺上慢慢地喝。

远处煤油灯下，几个女仆正谈天说地，其中一个长着雀斑的女仆想到了什么，她大声地招呼着谈梦溪：“谈妹子，听说你自愿去伺候大小姐，不会是真的吧。”

谈梦溪点了点头，“大小姐很和气的，她还给了我几块桂花糕吃。”

“哈哈，”几乎所有的女仆都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狭窄的房间里，有些刺耳。

长着雀斑的女仆边笑边说，“我是不说大小姐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子，而是大小姐有些不吉利啊，你在她身边待得时间长了，怕是会粘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不会吧，”谈梦溪缩了缩脖子，“算命的瞎子说我烂命好养活，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长着雀斑的女仆说：“大小姐这种红颜祸水，什么人遇到她，都会被她克死的，就算是真龙天子的皇帝娶了她，也镇不住她，最后怕不是要搭上整个帝国。”

一个看起来很老成的女仆说：“你们都小点声。”

长着雀斑的女仆一脸不屑，“你们都看不出来吗，现在贾府就剩两个姓贾的了，说不定以后，连一个姓贾的都没有了，就凭那两个小屁孩能翻出什么大风浪，以后这秦国公还不是要姓宁！”

房间里又响起了刺耳的笑声。

从房门外探进了一个头发斑白的脑袋，她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房间，房间里的笑声立时就停了下来。

“姑娘们，睡觉的时间到了。”她说。

房间里响起一阵高低起伏的应和声。

长着雀斑的女仆对谈梦溪说：“谈妹子，这几天蚊子有点多，今天也把你那个怪好闻的蚊香拿出来，给姐儿几个点上。”

谈梦溪答应了一声，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盘蚊香，然后给点上。

靠近煤油灯的女仆把灯熄灭了，在一片漆黑中，谈梦溪也爬进了自己的铺盖里。

过了没多长时间，房间里便响起了几声轻微的呼噜声。

谈梦溪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她拉开窗帘，皎洁的月光把房间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膜。

谈梦溪走到长着雀斑的女仆的床前，对着她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两脚，但是长着雀斑的女仆并没有醒过来，而是哼唧了两声，转过身又接着睡。

“我和贾司羿贾洛灵兄妹也算有点交情，这两脚是替他们踢的。”谈梦溪在黑暗中自言自语。

谈梦溪看着放在地上，正在缓慢燃烧的蚊香，心里默默地估量着蚊香燃烧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