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司羿一回头就看见一个老人单膝跪在地上，他认出了这个老人的身份，竟然是孙允功。

在前世，大周帝国势力范围内最富庶的东方自治领，亡于邻国路易斯安那的不宣而战。虽然那个时候贾司羿已经远走大洋彼岸的老帝国，但是依旧听到了不少关于这场战争的传言，其中有一条传言尤其让他动容。

在战争爆发后不久，自治领的军队败相已显，不少的高官贵族都抛弃自己世代居住的家园、抛弃了自己管辖的子民，拖家带口逃往到安全的大洋彼岸。

在怀州，当时已经实际控制秦国公权柄的宁天华都抛弃了大部分的财产，不知所终，但管辖怀州军务的孙允功却不动分毫。他率领着连年苦战的疲惫之师，在外援断绝的情况下，与数倍于己的敌军决战与夏安城下，城外的防御工事丢了，就与敌军逐街巷战，直到战至最后一人，也始终没有投降。

贾司羿前世也在军队中浸淫了十余年，他加入军队的时候，正是华夏民族的多事之秋，曾经征服了世界的大周帝国风雨飘摇。在维护帝国荣耀，同时也是捍卫华夏民族生存空间的过程中，他大大小小的战役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而最让他敬佩的也是像孙允功这样的铁血男儿，因为只有这种人才是最好的战友，才能让贾司羿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

真是想要什么就来什么，贾司羿现在正需要一个作风正派，德高望重的老人……所以当他看到孙允功单膝跪在地上时，他连忙招呼孙允功，“老先生，过来过来。”

孙允功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起身走了过去，“殿下？”

贾司羿给孙允功挪开了一块地，示意他蹲下。

孙允功感觉莫名其妙，他戎马半生，也是见过不少脾气古怪的大贵族了，但贾司羿这个秦国公的反应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期。

贾司羿既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向他诉苦，反而让他过来蹲在贾司羿身边……我过来是给自己的不肖子赔礼道歉的，道歉有蹲着道歉的吗？你身为公爵，结结实实地把我骂一顿也行啊，但你这么一整，让我心里很忐忑啊？

孙允功慑于贾司羿的威名，毕竟眼前这货可是威震四海宇内的大纨绔，做出再出格的事情也不意外，所以他还是过来老老实实地蹲下了。

不过当孙允功看到地板上铺陈的密密麻麻的借据时，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公爵殿下，这些钱都是你欠的？”老头有点着急，他也不管面前的人是不是什么大纨绔了，“老公爵刚刚去世不久，你就欠了这么多钱，你这简直，简直……唉！”

“新宁伯阁下，这钱不是殿下欠的。”郭邵龙连忙解释道。

孙允功这才仔细地打量着借据，虽然借据上的出借人各不相同，但是借款人却都签着一个人的名字——黄甲第。

“黄甲第是谁？”

“黄甲第就是恩师，”贾司羿随口就扯了个谎，“老先生也知道，我的父亲常年在南方征战，黄甲第作为我的私人老师，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对我来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对我来说就相当与半个义父啊。”

原来是这样，孙允功的眼神柔和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