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了一堆劝说腹稿的阿迪曼语塞,他不禁怀疑真的这么简单吗?
而对卡帕沙暂时来说,就是这么简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把我捅出去我就凉了,能多活一段时间有什么不好?
克儿温?博丁顿估计恨不得搞死自己,你能把我安全送出去多好?
还给我补充到一百人,明知道是你的人我也不慌,遇事打起来先让他们去死不就行了。
话再说回来,逃出瑟林镇以后。听不听你的还要再看,难道你叫我去死我就去死?
二五仔这种东西,在博丁顿那当得,在你这就当不得?十四岁就当了教会的二五仔,逃到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
所以卡帕沙一点都不慌,管你水来还是兵来,我有的是法子拖。
放弃挣扎这种事情做做样子就好。
上辈子哪吒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难道我还不敢学一学?
于是,接下来的谈话就很简单了。
吃饱喝足的卡帕沙全面配合阿迪曼的计划,一条一条谈下来,顺利异常。
甚至关于那个身份的细则处阿迪曼都说了。
一位贵族的继承人。
当然,是被流放的贵族。
这位从斯亚王国流放到罗朵科的伯爵身边如今只剩下不多的忠仆和骑士。
一路上被追击得大部分手下都逃走了,幼子也病死在路上。
其他亲人在斯亚王国便死得一干二净。
现下他也只是客居在维鲁城苟延残喘。
复仇心切的伯爵通过教会搭桥与夜莺合作,寻觅一位继承人用来光复曾经的荣光,报复斯亚王国。
这样一位敌国的伯爵,按照惯例是要到杰尔王都接受国王册封的,可惜因为这场病而只能在维鲁城等死。
于是谈话结束了。
和兄弟们一起吃吃喝喝说了番明天的安排和计划,卡帕沙在蒂亚的带领下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是夏季,然而长根山脉脚下的维鲁平原温度并不会炎热到要人性命的那样。
因此夜间的瑟林镇晚风还是挺舒适的,就像爱人抚摸过胸膛一样。
洗过澡的卡帕沙站在新房间的窗边沉思,夜风正从窗口涌进来。
月亮高悬中天,给窗里的人披上一层银辉。
没有点灯的房间里有一张长桌,桌上是一套崭新的瑟林镇卫兵甲胄。
面上一切好说,背地里却想暗搓搓搞点事情的卡帕沙有些惆怅。
阿迪曼这个老头看起来很好说话。
但事实上如果他不是这么配合的话估计背地里乱七八糟的手段就上来了。
毕竟鬼蜘蛛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曾经在教会卷宗上看过的那些关于阿迪曼这个名字的事迹,着实太多,谋划也着实出色。
不论那些事迹是否真的属实,卡帕沙面对这个老头都不会掉以轻心。
他大概是找到了办法,又吹了会儿风便回到床上。
和衣而睡。
一夜只过去一半。
要准备出城的卡帕沙几人被蒂亚叫醒。
换上昨天送到房间里的卫兵盔甲。
带齐工具上门的蒂亚便为他们化了番妆容。
苍白,没有血色。
而后躺进后院备好的松木棺材中。
车夫们帮忙合上棺盖,八具棺材便可出发了。
云淡风轻微笑着的阿迪曼拄着手杖,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在檐下看运送他们的马车车轮骨碌碌滚动离去,眼神平静无波。
马车在静谧的夜色中畅通无阻,街上别说巡逻的卫兵,便是连个人影都未曾见到。
不久之后,约莫是凌晨两三点,车队便到了存放牺牲卫兵的地方。
二十几具棺材露天摆放,分作两排。
每具棺材前都放满鲜花,有的是男爵吩咐其他卫兵们送来的,有些是卫兵们的亲朋送来的,也有的是相熟的镇民们自发送来的。
不管盗匪是不是真的,这些逝去的卫兵对他们来说却是再真实不过的人了。
车夫们行动很快,力气也大。
四个人一组抬棺,没用多长时间便全部更换完毕。
真的尸体被悄无声息地运走,假的尸体就此在棺中长眠。
待他们走后,守在这里的卫兵才从看不见的阴暗处再度出现。
长枪耸立,步伐沉稳。
夜,继续流淌,静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