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你不要再哭了。”他起身,回来后递给她一条热毛巾。
她不接,他就慢慢替她拭去泪水。
她累极了,含糊地说:“谁会想哭呢,我也真不想的。”
他低下头,这次温柔地吻住了她的眼角。
她睡着了。
半夜醒过来,感觉还有温热的毛巾在帮她拭泪。
“为什么是我?”她还在半梦半醒间,连声音都是低哑含糊的。
这次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像怕吵醒了她般,轻声说:“你很漂亮。”
“胡说,你又看不清。”
“你身上很香。”
“胡说,我从来不用香水。”
“你还爱哭,睡着了都在悄悄流眼泪。”
她小孩子心性,气得翻身坐了起来,他赶紧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地慢声道:“你还很爱生我的气,从我们第一次遇见时就这样。”
她愣了愣,攀着他衣袖,窝进他怀里,软弱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儿。
“你呢?你喜欢我吗?”他用唇梳理着她的长发。
“不喜欢。”她闷声说。
“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你气我。”
“还有吗?”
“不喜欢你站在楼梯口等我,不喜欢你牵着我的手穿过槐树街,不喜欢你抱着我,不喜欢你吻我,不喜欢你唱歌,也不喜欢你说话……”她说一句,他就应一声“知道了”,她越说越觉得委屈,后来就一直哽咽不已。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拍了又拍。
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说累了,就又蜷缩在他的怀里睡熟了。
“妈妈,”她梦里呢喃“我听你的,我好累啊。”
“东海?”她又轻唤。
“我在呢,沫沫,我一直都在。”
“东海,我又做梦了,我梦见那辆黑色的车撞过来,我好想躲开它,它撞过来会很疼很疼的,我好怕。后来它又变成了一团浓黑色的雾,慢慢裹住我,它要吃了我是吗?它是什么呢?”
“它会散开的。你会看见的,你不要怕。”
“我想爸爸了。他会告诉我未来应该怎么做的,是吧?他是世上最疼爱我的人了。”
东海沉默了一会儿。
“你怎么做,他都会支持的。疼爱你的人,都会尊重你的选择,不管是什么。”
“可惜你不认识他。他是世上最疼我的人。他不要我了。”
“没有。”
“什么?”
“世上还有疼爱你的人,他不会不要你。”
“不会吗?”
“不会。”
“你不要走开。我怕再做恶梦。”
“我不走开。”
她不知道她睡着后,又开始默默地流泪,温热的泪水沾湿了他的手和一大片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