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是唯一放学的时间,邑眉去接她的时候,发现她整个人蔫蔫的。老师下午开始整个人就没什么精神,有点低烧,帮着用冷毛巾敷过了,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带到卫生院检查一下。
邑眉不敢冒险,印象中不知道在哪儿听过,原本很聪明的一个人就因为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本来很聪明的一个人,结果成了傻子。
从幼儿园出来,直接去了镇上的卫生院,看了医生。医生配了一些药,她拿了药出来,正好碰上王凤萍。
本想和她打个招呼,可王凤萍立刻扭过头,装作没看见她一样。在自己的地盘,王凤萍有种然的优越感,邑眉也不想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与她擦肩而过。
一直趴在肩膀上的唯一想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在她印象中,王凤萍是外婆家的邻居,是熟悉的人。她笑着朝她摇了摇手:“舅妈!”
她管金文辉叫舅舅,王凤萍自然是舅妈。不过是一种称呼,但孩子不明白,以为这个舅舅和自己家的舅舅是一样的,舅妈自然也是亲的。
王凤萍听到孩子的声音,扭头看了唯一一眼,正巧邑眉也回头,两人目光相遇,尴尬地笑了笑。
“孩子怎么了?”王凤萍先了话。
“有点低烧,让医生配零药。”
王凤萍伸手摸了摸唯一的额头,唯一冲着她甜甜地一笑,她心里突然一阵凄然。如果自己那个孩子没有出意外的话,现在也能像唯一一般大了,也能话走路了。
“孩子发烧要担心一点,多用冷毛巾敷一敷。”她嘱咐道。
“知道的,谢谢。”邑眉看着唯一,“和舅妈再见。”
唯一朝王凤萍摇了摇手。
王凤萍轻轻一笑,也摇了摇手:“再见。”
下了班,王凤萍没有回渔村,而是直接回了娘家。自从孩子没了之后,她呆在娘家的日子明显比在渔村多得多。金文辉长时间在卫生局,也不怎么回家。就算她回了渔村,面对的也是公公婆婆那张苦黄莲一般的脸。婆婆现在活脱脱一个祥林嫂,见到人,不到几句,就把话题转移到家里那点破事上。在婆婆的描述中,她这个儿媳妇是蛮不讲理,整无事生非的施暴者,而公公婆婆是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被压迫的受虐者。
回娘家的日子其实也不怎么好过,妈妈都要一遍关于孩子的事情。每变着法的给她弄各种偏方,逼着她喝。没喝药之前,她以为这世间无非就是酸甜苦辣咸五中味道,喝了药之后才知道,这世间的味道多得难以想象。还好婆婆不敢逼着她吃这些药,要不然真是没法活了。
一到家,摩托车才刚刚停好,妈妈已经在屋子里招手:“今怎么这么晚,你的药放在煤球炉上,都快要熬干了。”
熬这个字实在不错,她想她的日子就在熬着。自己可不就是煤球炉上那一罐药,火慢炖,熬着。死不了,也活不痛快。
进了屋,王凤萍妈妈已经将药断到了桌上:“趁热,喝了吧。”
王凤萍:“太烫对食道有损伤,等一下再喝。”
“拿着调羹一勺一勺喝,能烫到哪儿去?”王凤萍妈妈站在那儿,看样子不亲眼见她把药喝下是不会罢休的。
王凤萍无奈,拿调羹舀了一勺,刚送到嘴里就吐了出来:“怎么这么苦?”
“这是你姨妈托人找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