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代表朝廷来青州主持乡试,本地各级官员和乡绅都忙不迭去拜访他。就连青州太守这种封疆大吏也对他客客气气。
青州文气不昌,哪怕是解元放在南方几个州,也不过平平。要不然也轮不到他来做主考官。
其他几个州都是翰林副考官,主考官都是学士。
费子阳忽然想要转一转考场,这本不合规矩,但是他是主考,他自然就是规矩。
他对青州本来是没什么印象的,不过陈国九州最小的一个,还被齐国分去了一半。
他之所以想要看看考生们也是有原因的,前一段时间北方大雪,齐国要求陈国上贡粮秣钱财,而这青州也糟了大雪灾,陛下拿着陈国所剩无几的救灾资源,不知如何取舍,头痛无比。据说早朝几次都没商议出结果。
结果青州太守一封奏表解决了这个难题,青州大雪已清。
费子阳此时还能记得方学士上朝回来说得时候那种怪异的表情。
竟然是青州府一个秀才出的主意,区区十天,青州灾情解除!
陛下龙颜大悦,又用除雪之策换回了齐国索要的粮秣钱财。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即使不把除雪之策告诉齐国,齐国也会派人去青州,这又不是秘密。
倒不如直接送出除雪之策,还能保住陈国这几乎见底的国库。
费子阳想到这里,也不由有些眼睛发涩。作为一个还算年轻的翰林,他心中的报国之志自是汹涌。
可是形势比人强,陈国太弱了,在齐国铁骑面前宛若一个羸弱的稚童。
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费子阳准备去看看,说不定能够见到那秀才,虽然没见过,想必也是人中龙凤,一眼可知。
费子阳从甲字考房看起,一个个考生,有老有少,都在奋笔疾书。他也不由一阵感叹,寒窗苦读十年皆为今日。他也不过是上一次殿试的进士,得授翰林之时已是而立之年,最懂得这里的辛苦。
都说进士及第春风得意,谁又明白这背后数十年寒暑的苦读滋味。
费子阳走到高源所在的考房时,见他一身潇洒气,一篇八股写的挥洒自如,哪怕是南方几州的才子,也不过如此。
难道就是此人?
费子阳没有停留,虽然他是主考,也不能开口,否则科场舞弊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接着看下去,虽然也有几个不错的才子,但明显不如刚才的高源那般挥洒自如。
心里没了看下去的兴致,正准备回去,此时他刚好走到丙字二号考房,正好看到了刚刚起床正打着哈欠的陈启。
费子阳不由脸色一黑,这考生长的颇为俊秀,头上的一缕白发也添了几分飘逸。但是竟然如此不学无术!
旁人无不战战兢兢的奋笔疾书,虽然一天时间还是挺充足的,但是一篇八股耗费的精力却不想院试那般。
能来乡试的都是秀才,文采也不是童生能比,八股打稿写稿,再加上修修改改,一天时间也不过刚刚够用。
哪有像眼前这人一样的,文章不写先睡一觉。真以为有张床就是客栈?
费子阳心里暗骂了一句不学无术!
国家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怎么有这般庸人!
他恨恨地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陈启有些懵,刚才他刚刚睡醒就看见门外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学官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看的陈启最后一丝睡意都没了,他本来还想再眯一会呢。
起床整理了一下衣服,陈启也没有在意,看那官员身上官服也不像品级很高的,估计是个巡考的学官愤青。
既然起床了,那就看看题目罢,早点抄完也好吃点东西,早上喝的粥到现在早就消化完了。
陈启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桌上的题目。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很快找到了明代的一篇状元文章,陈启想了想,把其中所用典故稍微改动,毕竟这个世界有一千年的历史不同,有些事还是解释不清。
不过半个时辰,一篇前人大作跃然纸上。
陈启放下笔,拿出玉娘给他做的蒸饼,又从集装箱找了包某后世著名辣条,吃了起来。
还不知道下午干嘛,乡试三日是要一直住在这逼仄的考房中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亏损的气血还没恢复,陈启总觉得自己很困。
吃完饭喝了包牛奶,又躺在床上睡了起来,连晚上小吏来收考卷都没醒。
第一日是八股,晚上考官们也要住在考院,只是比起众秀才考官们就舒服多了。
各有房间不说,还有专门的厨子。
费子阳吃饭的时候想到了陈启,连吃饭的胃口都弱了几分。
饭后匆匆上床,心里打定主意明日再去看看那不学无术的草包,要是他连策论都在睡觉,自己在回到朝廷复命的时候一定要去陛下那里参上一本,青州学官教化不力!
青州众学官真是躺着也中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