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速速撤退!”
张乾如今已经不想着什么降者不杀了,他只想保住他手下的这些甲士,这是他打回楚国的本钱啊!
敌军普通潮水一般退去,因为陈启的命令,锦衣卫没有继续追杀,剩下趴在地上投降的人也没有开枪。
锦衣城干净的街道上如今已是血迹斑斑,尸体叠着尸体铺满了整整一层。
锦衣卫兴奋的高呼着冲向前去准备打扫战场接收俘虏,可陈启却抱着狙击枪沉默了。
刘二叔就在陈启的身旁,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有着某种期待的光芒。
这一关只有陈启自己过去才行,别人替不了他。
刘二叔刚才分明看见陈启把枪指向了张乾,但直到张乾吐血遁走,陈启也没有开枪。
对与错的问题折磨着他,陈启的心里此刻五味杂陈。
张乾有错吗?国破家亡,走投无路,手下带着几万甲士飘无定所。
陈启扪心自问,若是自己遇到了这种情况,会不会想要攻占锦衣城。
答案是肯定的,他也会!
可为什么……
自从军一来,陈启打得每一场仗都是被迫的,可今天却是故意为之。
他杀那甲士二百,就是为了引张乾入城!
陈启的脸色越发难看,攥着狙击枪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刘二叔……”
陈启想要问问刘二叔,可刘二叔却摇了摇头,鼓励似的拍了拍陈启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旁边的锦衣卫还在收拾着战场,享受着胜利者的狂欢。
刺鼻的硝烟味混杂着血腥气钻进了陈启的鼻孔,让他一阵恶心。
“大人!已经清点完毕了,此战我锦衣卫轻伤十六人,无人重伤,无人战死。敌军俘虏一百二十人,杀敌一千二百一十五人!
大人?大人?”
牛温兴冲冲的过来汇报,可陈启却置若罔闻,双眼无神的看向远处。
“老牛,你说我这么做对吗?他们也不过是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我……”
陈启突然开口,失神的看着牛温,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
牛温难得的正经起来,他在陈启身边坐了下来。
“大人,老牛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从小就知道,从来不会有人管你是对还是错,强大即是正义!
记得我小时候……”
牛温后边说什么,陈启一句也没听见,只有“强大即是正义”这几个字在他脑中不断回荡,不断放大。
直到牛温离去,陈启也没有发现。
过了很久,陈启失神的双眼忽然凝聚,他缓缓站起身,像是有什么不同,又像是没什么不同。
………
数千里之外,陈国光州之地东,东海寺中。
普通的杂货间里,一块被闲置起来的木匾被前来抱柴禾的小沙弥碰倒,激起了满屋的尘土。
小沙弥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但还是不耐其烦的扶起了木匾,又转头抱走了柴禾。
只是没人发现,其上的“北海”二字,不知何时已成“北冥”。
………
上古有云:“极北之地有瀚海,其广无边,有先民居于此,起名北海。
后八千年,北地生变,有衣羽者,杀万万生灵,血染北海经年未消,先民称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