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栖迟在前面穿行,她个子小,在人海中跟一尾游鱼似得,刺溜一下就从空隙中滑了过去。
崔子初在后面追,永远只能看见一闪而逝的衣角,他咬咬牙,又加了速度,他就不信他追不上那个臭小子!
孙狸的马车刚驶上南头街的时候,他从掀开的车窗往外看,正好看到的就是崔子初憋红着脸往前跑的这一幕,细细一看,他又发现了叶栖迟遥遥领先的身影。
他有些疑惑,这俩二傻子有车不坐,在那瞎跑什么呢?!
“阿狸。”崔家的马车驶了上来,跟孙狸的马车并排行驶。
“阿晷。”孙狸打招呼,“那两人在干嘛呢?”
“他们在比赛。”崔晷隔着车窗说道。
“比赛?”孙狸问,“比赛跑?”
“嗯。”崔晷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孙狸听完后觉得有些一言难尽,“他两人可真幼稚啊。”
谁说不是呢,可真是幼稚啊。
“这路上结了冰,可别摔着了。”孙狸探头出去看,有些担忧地道。
结果,话音刚落,他就见前方不远的崔子初脚下一个趔趄,扑通一下就摔在了地上,甚至还往前滑了几米。
“娘诶,子初哥给摔了!”孙狸惊叫。
崔晷:他这嘴是开过光吗?
叶栖迟本来已经跑出去老远了,不经意地回头想要看看崔子初追上来没有,结果一转头恰好就看见了崔子初摔倒的那一幕。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接着跑和回过头去嘲笑他,哪个更爽一点?
最终她选择了回头。
走近的时候,崔子初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看起来摔得有点厉害,这让叶栖迟歇了嘲笑的心思。
“子初哥,你没事吧?”她蹲下身问。
崔子初抬头,脸色有些发白,“我右腿好疼。”
“该不会是摔折了吧?”叶栖迟蹙眉,“要是那样可就不好了。”
她伸手把人给扶起来,“怎么摔得这么严重啊。”冬天穿这么厚都能摔成这样也是神奇。
崔子初指着一旁角落的一个人,“要不是他坐大街上腿伸那么长,我至于一时没看清给绊着了吗?”
叶栖迟顺着看过去,角落里的那人一身破烂不堪的薄棉衣,一动不动,头发一缕一缕地,全盖在前面遮住了脸,他身前还有一个翻倒的破瓷碗,碗里的铜钱散落了一地。
这是个乞丐。
既是乞丐,也不好跟他计较了。
真是倒霉啊。崔子初后悔不迭。
“子初哥,没摔坏吧?!”这时孙狸和崔晷赶了上来。
“二哥,你可是受伤了?”落后一步的崔晷见他被搀扶着,担心地询问。
“他说腿疼,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叶栖迟扶着人往马车走去。
崔晷也上来扶人,“骨折?这也太严重了,必须得去医馆看看!”
“你们别担心了,可能……可能问题也不大。”崔子初语气有些虚。
“都说了别跑那么快,这下摔着腿了可怎么办?!”崔晷开始絮絮叨叨。“大冬天的,要是落下病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就是,就是,子初哥你就应该听阿晷的。”孙狸附和。
“哎呀我这是不小心嘛,不小心。”
“所以下次别干这种事了。”
“就是就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几人叽叽喳喳地上了马车,调转车头,直往城南医馆而去。
等马车走远,偏僻无人的角落重新恢复了宁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动作的乞丐,突然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双腿,他伸出手捡起翻倒的瓷碗,却没有捡起地上的铜钱。
“真是不懂事的小娃娃啊。”乞丐喃喃道,右手食指上的墨玉戒指磕在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真是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