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觉得今天没法如愿,清水索性不依不饶,把书包摔在地上,指着露华的脸破口大骂,“你不过是个女人,凭什么跟我这么说话?有队里的人为你撑腰就了不起了?你以为你是铁娘子?还是叶卡捷琳娜大帝?今后还不是得跪在男人脚下端茶伺饭?不过一个球队服务员,装什么端庄,还指挥起队员来了,真让我恶心——”
“你闭嘴!(你住口!)”石崎和若林一起向清水大吼。
从清水恨恨地注视着自己的眼光来看,露华耸耸肩,有点儿明白了,自己又一次暴露了对这里社会情况的无知:她的母亲是拥有一半美利坚血统、久居北美的美籍日侨,父亲则是地道的山姆大叔,自己在东京出生,但接受西方教育,许多在当地人看来习以为常甚至是传统的习惯,对她来说都是新闻。比如高年级学生教训低年级学生是顺理成章、女性要顺从男人不要抛头露面、甚至忌讳男人进厨房等等。
随着在国内时间的增加,这种“无知”的情况比刚回国时略略有所减少,然而露华不能忍受恃强凌弱的人,也从不回避有机会讲出自己的看法,与众人分享智慧。女人不可以一味依靠男人,独立自主才是绝对的生存底气,这是已去世的母亲留给自己的深刻经验。
不过,真奇怪。她又没骂人,也没不理他,怎么就触动了眼前这位校刊记者的“自尊心”,让他火冒三丈了呢?
没等他们对清水的新一轮无理表示愤慨,门响了两下,又一次被推开了。
“若林君,你好。”这次是拎着几个纸袋子的岬太郎和身后手里握着一本《破戒裁判》的大空翼。他们走进来,岬礼貌却冷淡地打了个招呼,而翼对清水扫了一眼,一声不吭地把书放在桌子上。
接茬的仍是快人快语的石崎:“你们回来的正好——”
“我们在门外,有听到,高声喧哗。”岬把东西放下,瞥了一眼清水。而清水只盯着翼,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惊喜地问:“你是大空翼吧!”
“我知道我是谁,谢谢学长提醒。”翼用一种露华从未听过的、最冰冷的语气说,“只是我们不知道,学长是来做什么的?为什么要丢别人的东西?”
他看着桌上那本《破戒裁判》说。
清水眨眨眼睛,回身去拿书包:“误会,一时情急。这是你的书?不是故意的啊!那——时间不早了,可以开始采访了吗?呃,你喜欢看书?”
“在采访之前,能请学长先回答我的问题吗?”翼不卑不亢地点了点书的封皮,又把话重问了一遍,“书是经理的,她不会让书本掉在地上不管——你为什么要丢别人的东西?”
“是我丢的,又怎样?”清水觉得,声名远扬的大空翼性格真古怪,为这样一件小事纠缠什么?方才被冷落的火气又有点儿上窜,也不客气地反问,“我专程从静冈县坐车来,等了一天,比赛结束,好不容易找到你们的休息室,问这位经理,球员都在哪儿,她只顾看书不理人,还出言不逊。呵呵,你们的经理、队员,就是这样对待辛苦来采访你们的人吗?”
“我有耳朵,在门外,我听见学长一直在侮辱经理,经理是怎么回答你的,要我复述一遍吗?”翼一字一句地说,“学长总是这样自说自话,根本不听别人怎么说,就抢别人手里的东西,来吸引对方注意吗?真是没有教养的行为,我都替你难为情。”
清水彻底不耐烦了,他觉得,当时就应该直接去找他们的领队,而不是跟这帮没礼貌的小学生在这儿磨牙。于是他合上一个字都没写的笔记本,大声说:“她对我不礼貌,我才丢了她的书,我还没教训她呢!你们是一伙的,想替她打抱不平?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