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谨慎地从右边慢慢转过身来,左手悄悄伸向背包一侧——里面有把瑞士军刀,乘坐地铁和新干线当然不能携带,这是开赛当天,路德特意开车送来的。基于父亲位高权重、小时候曾被绑架、不得不搬家到太平洋另一端的遭遇,她的危机意识一向强于其他同龄人。
“秋庭学姐,是我!我是泽田!小武!我是东邦学园的!”面前的小个子男生赶紧从阴影中走出来,上前一步站到露华对面,让她看清自己。泽田武志还穿着日常作训服,擦了一把额头,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他的视力很好,因此才吓了一大跳,秋庭学姐刚才的表情真吓人!于是他赶紧喊出声来,也怕自己表明身份稍慢一点儿,就会结结实实挨一顿揍。南葛中学的学长们曾说过,他们的女教练可是会格斗技的!
不知她学的是什么功夫,能不能跟家里开空手道馆的若岛津学长过几招?泽田正在想象,听到露华问他“有什么事”时,连忙说:“有,我、我们,东邦想请学姐帮个忙!日向学长刚才约了北诘监督,九点半在练习场决斗!”
“决斗?”不是危险人物,露华不动声色,把已掏了一半的军刀塞了回去,却被泽田的话惊到了:“日向君?跟你们的监督决斗?!抄家伙吗?”
泽田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露华身侧有银光一闪,他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急急地把重点说出来:“那个……说来话长,东京预选赛时,日向学长不是直到对武藏的决赛才出现吗?全国阶段开赛前几天休息的时候也是……他是因为很有信心,自己跑去冲绳特训了!他忘了跟我们的监督打招呼,所以北诘监督……生气了,出线后就说,这届大赛绝对不要日向学长上场……”
原来日向不出场比赛竟是这个原因啊。露华低头看着泽田,继续问:“你来找我,是做什么?”
泽田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学姐,能不能……边走边说?九点半就快到了,那个,我也是偷跑出来的。学姐可不可以去跟日向学长说说,让他别冲动?日向学长是受到吉良先生——就是我们小学时的领队——邀请,才去冲绳特训了很久。学姐觉得,有没有可能说服监督,让日向学长明天出场呢?”
露华看看表,突然笑着说:“学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日向君如果明天不出场,对我们不是更有利吗?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对手做事呢?”
“只是觉得,学姐是教练,却能以己度人,应该可以体会日向学长的心情……”泽田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一闪而过的雪亮金属光芒,是……刀光吗?秋庭学姐随身带着刀子?!
泽田整个人、连同小心肝一起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好可怕!然而,他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泽田低下头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听天由命地大声说:“学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日向学长特训了很久,他最希望的就是和翼学长一决胜负,今年是……最后的机会。学姐,拜托了!”
露华抬眼望着视野中黑漆漆的另一座宿舍大楼,从上半区晋级至淘汰赛的东邦队住在那里。出于安全考虑,球场附近的宾馆、宿舍楼都间隔着超过三百米的距离,有特别需求的话,教练可以要求每晚十点钟自动落锁。这么晚了,还身为对手教练,她应该直接拒绝的,可是,露华却很想去看看究竟。
他们两队斗了这么久,彼此也算亦敌亦友,她不好作壁上观;再者,日向缺席的缘由很奇怪,不亲眼看到,露华无法判断泽田的话是真是假。另一重想法也在蠢蠢欲动,假如因为她的缘故,日向才得以上场,她不信明天日向的心态不会受到影响;还可以借此先睹为快日向的特训成果,她不是已经被任命为那个什么首届世少足球赛的日本队助理教练了吗?泽田这个小鬼头应该没那个胆子把自己骗出去……
短短几秒钟,露华的脑袋里飞快地盘算着利弊,最后心一横,对泽田说:“我只能给你20分钟。”
一脸紧张、等待答复的泽田顿时喜形于色:“太感激了,学姐!真是帮——”
“能不能帮上忙,还不一定。”露华把背包丢进了宿舍,揣着调成静音的手机跟着泽田去了东邦学园的宿舍大楼。下楼前,是否要通知队员们的想法在露华脑子里拐了个弯儿,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了,快去快回吧!
(第六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