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不是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是下午五点半,世少赛第二天的最后一场小组赛已经结束,见上正在带队乘巴士回来,他们就直接回了宾馆。憋着一股无名火,露华跟着片桐上楼来到他的房间,也不去管她和片桐的“上下级”关系,劈头盖脸地发问。旁观片桐和罗伯特打了一下午哑谜,她只想赶紧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片桐从容地关门、解开领带、打开空调,坐在沙发上想点根烟,看到一开一合制造冷气的空调风叶,把烟盒丢在茶几上,不紧不慢地说:“你指什么事?”
“请不要明知故问,先生。”露华觉得自己快爆炸了,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默念了几句路德心法,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您跟罗伯特教练讨论的‘我国的球员’就是翼君,是不是?”
片桐示意她从冰箱里拿些饮料,从镜片下瞥了她一眼,回答说:“除了大空,我们还有很多优秀选手,可以推荐给其他国家的俱乐部。”
“您明白我的意思。”露华草草掏出最外面的两瓶冰镇矿泉水,将其中之一扔给片桐,继续说,“翼君的梦想是成为职业选手,获得世界杯,罗伯特的出现,让他的梦想变得不那么——遥不可及。巴西是翼君心里的足球圣地,为了去巴西,他做了那么多努力……圣保罗不是对翼君很感兴趣吗?如果罗伯特今天的话被翼君听到,他会失望透顶吧。”
“录音笔呢?今天的谈话你都录下来了?”片桐突然问,露华皱着眉头,掏出兜里的笔丢过去:“两段录音。前面那段是昨天球场里的对话,罗伯特不肯承认他的身份——他不是为了考察翼君来看比赛的?”
“我只能说,本乡先生有自己的考虑,而且他的意见也不能代表圣保罗俱乐部的全部高层。”片桐捏着录音笔掂量了一下,随后连同那瓶水一起放在茶几上,背靠沙发仰起脖子,“我们和许多国家的足协都有良好的联系。抛开大空和本乡先生的私人关系,公事公办,他一样有机会去巴西踢球。”
露华喝了一小口水,觉得一阵冰凉顺着喉管下渗,让五脏六腑都下降了至少七摄氏度,她看着左右摇晃脖子的片桐问:“您为什么不安排他们见面呢?”
“大空的问题,其实不需要讨论太多。”片桐答非所问,双手懒懒地搁在沙发上:“他的能力在这场大赛中,可以展示给全世界的足球俱乐部,我国的其他选手也能获得更多关注,我们可不能只送出一个大空翼就满足啊。”
“但那不代表翼君不能知道罗伯特在这里!将来去哪里踢球,翼君有自己的选择!”露华一字一句地说:“我以为,那是翼君自己的事。”
“大空想成为职业选手吧?他想替我国获得世界杯吧?”片桐很快回答,“从大空代表‘日本队’出赛的时候,他的事,就不止是他个人的事情。在国内,个人也不能越过足协直接与外籍俱乐部接洽——各国都没有先例。”
“您在利用翼君做敲门砖。”露华慢慢地说,觉得体温和内脏一同冷了下来,“谈不拢的话,巴西就不是他唯一的选择?您要替翼君挑选开价更高的俱乐部?您恐怕没有这个权利替他做决定!”
为什么罗伯特在这三年里始终杳无音信,为什么明明是足协的活动却不派J联赛青训球员参赛,为什么在明年翼必须先在国内转职才能走……露华的脑子转得飞快,将三年来所有散碎的片段联系起来,一下就想清楚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