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路德先生?”石崎吓了一跳,张口结舌地问,“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你不是说,在慕尼黑有事情么?”
路德没回答,园门旁除了醒目的大巴,还停着一辆挂巴黎牌照的轿车,车门大开。他戴着风尘仆仆的墨镜,衬衫上的领结还没解下,盯着露华看了半秒钟,再次用英语夹着日语对岬重复道:“露华只是昏迷了,她没事,我们要赶快给她治疗,太郎。”
岬挣脱了翼的手,死抓着担架不放,盯着昏迷的露华喃喃地说:“是的,露华没事,要赶快救她……”
“很好,露华没事。”路德摘下墨镜,走到岬面前,慢慢地说:“放开手吧,我们现在送她去足球场。”
听到这个单词,岬终于把目光投向路德,犹疑地问:“足球场?去球场?不是去——医院?”
“这里是巴黎,不是东京,太郎。”路德耐心地说,“你很快就要上场比赛,把露华交给队医吧。他们会救她。”
岬呆滞了片刻,向身旁看去:翼、石崎、若林、三杉、泽田、后面的见上和住友,他们的面孔一晃而过,都是离开东京后才认识的人;他转过身,周围的梧桐树和铜雕像一一映入他的眼帘,不是东京森林公园的景物,他正站在卢森堡公园中;再低下头,露华安静地躺着,闭着眼睛,脸上不是惨淡的青白色,她的胸口微弱地一起一伏,她正在呼吸。
仿佛如梦初醒般,岬重重地闭上双目,再睁开,终于轻轻松开了紧握着担架的手。
“抱歉,我没事……”岬看着一脸担心的翼,艰难地解释着,他的大脑似乎刚刚经历了长跑,明明才刚吃完早饭,浑身上下却像虚脱一样,充斥着说不出的疲惫感,“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是记忆闪回吧。三杉在心里下了这个结论,同情地看着岬,他脸上仍在冒冷汗,但神情已经不再像半分钟前那样恍惚了。
三杉致力于研习运动医学,对精神学科也有所涉猎。记忆会直接影响运动员的状态,表现在足球场上,最为典型的就是“点球恐惧症”。身处几乎相同的环境,背负同样巨大的压力,球员会不自觉地重合过去罚球失败的记忆,重复着重叠,就像陷入一个巨大的梦境般,将现实混合到已发生的记忆中,若不能尽快摆脱精神压力,失败极有可能再次成为现实。
虽然不太了解他的家庭和童年环境,但是三杉可以断定,岬一定有过乘坐“救护车”救人的经历,身为青梅竹马的露华当时或许也在场。而且,结果恐怕不会是美满的。
从天而降的路德让一切变得井然有序、顺理成章。见上以前住在南葛市时,同他见过几次面,当即将队医和担架都交给了他,路德迅速联络附近的医院,看到了忧心忡忡的岬,安慰他说:“大小姐没事。你现在要做的是调整状态,等下球场上见。”
岬带着极度复杂的心情点点头。
(第十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