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拥有室外运动场的运动社团中,网球部的场地是最小的。两个标准场地并排开来,被半圈围墙、半圈铁丝网围起,四角设有几个高高的照灯。
反射着阳光的墙壁是明亮的,墙下方杂草丛生,掉进去个把个球很快就会消失无踪,就像硬币的两面一样黑白分明。
对墙练习不需要球场钥匙,露华从教室顺了根粉笔,在水泥墙壁上标了几个点位,站在五米开外,一手将球抛起,然后正手向自己划的区域内拉了个长球。只见网球急速飞过,磕在墙面,重重地反弹回来,堪堪压到一点边线。
如果这个发球发生在实际比赛,估计会是个危险的争议球,大概率会判二发。
“大小姐呀,大小姐。”露华长出一口气,模仿路德的语气低声自言自语,“这才歇了多久,你居然连这么简单的抛物线都拉不好了?罚你——今天中午只准吃白水和面包干!”
边说,她边扫向墙边静静躺着的水瓶和便当盒,白水有的是,不知路德今天准备了什么菜色?
又试了几次,球的落点却一次比一次低。午间太阳依旧热烈,露华看着烈日中自己的影子,决定休息片刻,然而才刚端起饭盒,就听到刺耳的铃声从头上的广播中响起。
露华心里暗叫一声糟糕,立刻原地跳起,拎起完全没动过的餐具,拿出赶着进入球场的速度,飞也似的向教室冲去。
午休练习就是这点不好,太容易错过时间了!
“Excuse me, sir!”(抱歉,先生)
飞速狂奔00米,还是错过了预备时间,不过露华终于踩着上课铃声停止的那个瞬间冲到了教室门口,堪堪看到上杉正在把书和教案放在讲台上。露华站在门外快速地调整呼吸,酝酿底气,大声说。
班里的同学都在看着她,不出声地笑。几秒钟前,上杉老师进门时还在问“where is 秋庭同学”,为没人去帮他准备东西而感到奇怪呢。
上杉打量着露华,把她还带着潮气的脸庞和发丝看在眼里,微微点头,说:“Working against the clock, huh?”(争分夺秒,嗯?)
“Yes, without waiting.”(刻不容缓,是的)露华站直身体,摆了一下头,把垂到脸侧的发丝甩到脑袋后边,粘在湿哒哒的脸上,感觉不舒服。
“没有换运动服?”上杉仍在发问,“哪项运动?你参加的。”
露华亮出手上的护肘:“网球。”
上杉点点头,收回目光:“Just this once.”(下不为例)
“I'm very sorry. I bet it won't happen again.”露华松了口气,再次甩甩头发,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似乎非常熟悉,于是她挂上一个试探的笑容:“I……standing here?”(非常抱歉,我保证不会再犯。那,我就站这儿?)
上杉努努嘴,示意露华进入教室:“Stand in the back for...a quarter.”(到教室后面站……一刻钟)
露华顶着一教室人的窃笑和注视,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原封未动的水壶和饭盒丢进抽屉,取了书和笔,又抽了一包纸巾。做完这些,她夹着东西,一溜烟走到教室最后,转过身靠墙站好,大大方方地擦了把脸:“Yes, course.”(是的,理应如此)
此时基本没有什么新的知识要讲述,这节课,上杉让他们挨个上讲台来讲解学过的课文,重复说明介词和固定短语的区别,又要露华在黑板上抄录重点和错误。露华顺水推舟,把自己的书笔搁在讲台上,从兜里掏出那只彩色粉笔,一手背在身后奋笔疾书,时不时补充几句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