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在这狭窄的空间中打了个转,吹在铁皮油漆桶上,发出冰冷的回声,让室内本就不高的温度更加刺骨。露华一动不动躺了很久,身上又没毯子之类的御寒物,甚至没穿鞋,浑身冷得发抖,却没有听到类似门板合拢的声音。她不确定“绑匪”是否已经走了,因此不敢出声说话,只能用眼睛反复地扫视视线能及的每一个角落。
周围太黑了,除了靠近门的地方堆着几块木板拼成的架子,和地上摞着的硕大铁皮油漆桶,完全看不清楚附近还有哪些陈设或家具。露华试着再次抬高手腕,发现根本无法做到,“绑匪”显然对于绑缚一道很有经验,用了不知是哪种带有粘性的长绳工具,将她的两只手腕与铸进地板中、金属似的固体以“8”字形左绕一圈、右绕一圈,至少缠了十来圈,牢牢固定在一起。
露华因为仰躺的缘故,上臂乏力,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回晃动着手臂,还是没用——手腕纹丝不动,甚至折腾得自己出了一身汗。她没有尝试用脚蹬地,“蹭”着自己坐起身来,因为……那样看起来,实在太像正在泥土中蠕动的大虫子了。
怎么办?露华叹了口气,想着,坐等救援,还是奋力自救?
进入十二月,秋田县变得又湿又冷。露华忍住鼻子一阵阵发痒,低头看看自己:待在民宿里吃蛋糕时,她只穿了件衬衣,外搭一件针眼很大的装饰毛衣,本就不暖和,在这水泥地面躺了起码十几个小时,那个该死的“绑匪”也没给她盖件外套之类的东西。就算今天能顺利获救,估计她要感冒了。
这间房子中的空气湿度不大,带着一股常年不开门开窗的霉菌味儿。之前吃的一小口蛋糕早已消耗殆尽,此刻的露华只感到浑身又冷又僵,手脚冰凉,最要命的是,她又开始感到头晕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生了低级地震,还是只是她自己的体感不适所导致。
露华紧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合眼,她清醒地意识到,此刻再睡着的话,程度最轻也要得场重病,更遑论继续参加世青赛了。感冒类药物几乎都带有兴奋剂成分,虽然说明情况可能不会被国际网联惩罚,但对于她这样连新秀都算不上的青年选手来说,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赛中用药”将会是伴随终生的污点……露华突然灵光一现:莫非这才是“绑匪”的真实目的?甚至不仅针对目前的世青赛?
所以,她没有时间坐等救援,“绑匪”的精心设计已替她做出了选择。露华咬咬牙,双手用力地攥了一下拳。
本小姐可是被退伍军人和战地记者教养出来的,最大的执拗就是不信邪,不认命!
露华心中燃起一团火,她觉得,“绑匪”成功激起了自己骨子里的那种压抑得极深的反抗精神。有人不想让她一直取胜,甚至打算彻底毁掉她的职业生涯?本小姐偏要逆天一回,凭自己的本事从这里走出去!还要接着参加比赛!
于是,她使劲扬起头,最大限度地向上方看自己的手,把脑袋别过半个肩膀才终于看清,双手被工业胶带绑在一根直径约20厘米、直通天花板的生铁柱子上,这根柱子又直接浇筑进了水泥地面,因此刚才无论她怎么晃动,铁柱子都岿然不动。
站起身来,从铁柱上方慢慢把双手和胶带一起拔出来的计划泡汤。露华尝试翻身,脸被冰冷的地面刺激得一个激灵,铁柱子紧靠着墙壁,也无法错身用嘴去撕扯胶带。
够不到任何工具,就只有唯一的办法了吧。
露华握住右拳,手腕轻微晃动,却用力地来回挣扎。她不敢低估十几层胶带的粘性和牢固程度,一鼓作气地持续发力,手腕很快就感到火辣辣的疼痛,大概是蹭破了皮,露华强忍着钝刀割肉般的痛苦,尽量弯曲手指向下,一点点地扩张手腕和铁柱之间的空隙,左手跟着发力。
不知过了几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