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慕南，心术不正，私窃人魂心法加以研习，今废之修为，除之宫廷画师籍，发配返乡。

当然，这并不是老瞎子回忆的最后。

再之后，他人生走马灯中呈现的，是一幅画。

兴之所至，描绘而成的神女容颜，以及交换时的满心不舍。

看来，我终究又一次抛下了你啊……

似乎再除了这些之外，他的记忆里，好像又多出了很多东西。

——

“哈哈!老夫今日终于重获自由了!和那李钱剩的灵魂一起挤在这具狭小的躯壳里，实在是太遭罪了。”

“师父在上，弟子已经做出了选择，不知师父可否带弟子也一起领略天上云间的风采？”

“不错了，你虽然用了三年时间来过‘无情’的那道坎，但今日处理的如此之好，足可见你之无情，是个修道的好种子，为师定会倾力培养你。毕竟大道无情啊，你要好好努力。”

“是！弟子恭敬不如从命！那师父，是不是……先传弟子那么一招半式？”

“这种小事，自然，自然……”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就这样……结束了吗？

“就这样结束了？甘心吗？心里痛快吗？”

就在李钱剩觉得自己的意识越发虚无缥缈了，似乎随时会逝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

那是真实自我的声音。

一道金光自李钱剩的心口迸射而出，紧接着他的意识开始疯狂震颤，脑海中如有千万口黄吕大钟齐鸣，一道宏大的声响传彻整个识海天地。

“贫道法号夺天，独步天外，行世间，名唤李乾盛。”

轰然一声，这次老瞎子的识海是真的碎了。

但碎的，不过就是“老瞎子”这一层障眼法罢了，对于夺天道人李乾盛来说，无非就相当于给自己解了个无关紧要的禁制罢了。

紧接着，识海天地中出现了一尊金人小法象，从他身上流转而出的无尽金光很快就充斥了整片意识天地。

然后“他”睁眼了。

意识之外，真正的天地中，慕南鸠占鹊巢的老瞎子躯壳，上空不远处，突然有一团明亮刺眼的金色光芒从无到有出现，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扩散了开，直到不多不少的恰恰好笼罩住了整座易画阁，让它彻底消失在了路人的眼前。

识海世界（与西方魂灵帝国和北方帝国十一级以上能力者的心相世界类似，但也有极大不同），一整座易画阁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当然也包括已经吓傻了不会讲话的二人。

他们就愣愣地看着半空中悬浮的男子。

他身穿朴素的陈旧道袍，没有丝毫气息的外漏，一副复得返自然的归真模样，但那双居高临下睥睨着二人的金色眼瞳中，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这对视他人性命若蝼蚁的师徒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二人逐渐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即将被压到崩溃的时候，那个在他们看来本该平平无奇、一生窝囊的“老瞎子”开口了。

“贫道李乾盛，法号夺天。”

声音不大，却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不是他们头顶上的人在讲话。

而是这片天地。

李乾盛不过如此一言，再无其他动作，但战战兢兢的二人已然清楚，今日恐怕是脱不了身了。

——

天地寂静，风云随之静止不动。

我眼所见，我即是天，言出，法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