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不来走动么?”夏楚心思活络,尽量详细地了解她们的生活。
“唉,这个年代大家都忙着生存,哪有功夫搞什么邻里关系。而且人情淡薄,亲人之间都常形同陌路,更不用说旁人。”
夏楚听到这话不再犹豫,也顾不上孟浪,沉声静气地说道,“不如搬家吧。”
“搬家?”王沫直起身子,娥眉微蹙。
“对。”夏楚冲她点头,又对不知所措的王姨强调道,“新居民区的环境太差了,既然在这边也没有亲友,不如直接搬到别的地方。”
“我们只能住在这儿,这里负担最小。”王沫低头道。
“只要你们同意,一切事我来安排。”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为可信,夏楚语气淡然随意。
“小夏……”王姨眼神复杂,摆手道,“不用费心了,我们过的挺好的。”
“王姨,我说句实话您别生气……”夏楚上身微俯,“我来了这么一会儿,就没看到什么称得上好的地方,连小沫的学校都混乱不堪。”
见她们都低头不语,夏楚继续诚恳地说道,“王姨你不用过意不去,这是我欠王墨的。我的命都是她的,为你们做任何事都理所应当。”
夏楚也知道不能过于急切,“当然,这毕竟是大事,您可以和小沫慢慢考虑。”
他虽这样说,但已经决定明天就开始找熟悉远安市的队友们,帮忙物色合适的楼房与学校。
他们闲话了一会儿家常,但所有话题都避开了王墨。王沫没有再开口,夏楚话也不多,王姨到底年纪大了,很爱说话,一个人便能让谈话愉快地进行下去。
快到上午11点的时候,王姨交代了王沫一句,让她招待夏楚,便去厨房准备午饭。
客厅只剩夏楚和王沫大眼瞪小眼,夏楚心想小丫头你倒是按交代行事啊,主动和我聊聊天。
王沫出乎他意料地主动开口了,但她的话却让夏楚无言以对。
女孩面无表情地问,“她死了么?”
夏楚微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缓缓褪去后低头缄默。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问题也戳中了夏楚的痛点。
他觉得自己无权向王沫隐瞒,也不可能隐瞒太久,所以狠下心回道,“是的。”
王沫的表现又不符夏楚的预想,得知自己母亲的死训后,她的脸色毫无波动。
夏楚想不通,就算王姨前阵子猜出噩耗时没有瞒她,如今得到证实也不该如此平静,仿佛死的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两人没有再聊,夏楚第一次意识到沉默的尴尬,直到王姨招呼他们吃饭。
王姨不辞辛劳地做了满满一桌的菜,而且她的手艺很老道,让夏楚赞不绝口。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俩在客厅的对话,饭吃到一半,王姨眼蕴悲伤,侧头对王沫轻声道,“你妈妈的事,奶奶希望你能明白。”
“她怎么死的?”女孩放开碗筷,木然地询问。
“前阵子她感染加剧,没受什么罪,很安详地走了。”夏楚接过话来。
“活该。”
“你说什么?”夏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女孩蓦地仰头瞪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活该。”
“混账!”夏楚火气陡生,顾不上自己还是客人,冷声呵斥。
王墨在他怀里捧着照片,眼角噙泪的画面至今记忆犹新,他更忘不了昏黑的地下军事基地前面,王墨踽踽独行的背影。
她六年来日思夜想,甚至为之动容落泪的女儿,怎么能对她的死做这种反应。
王沫踢开木椅,跑回了自己的卧室。她重重关门的声音让夏楚心口如遭敲击,因王墨而挥之不去的悲伤加剧了。
“小夏,你别怪那孩子。”王姨抹泪道,“墨墨走的时候她才四岁,这些年来没有爸妈照顾,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说到底还是我们大人对不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