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嗨呦！”

“终于都打包好了……”

“你再去家里看看，怕还有东西漏下来。”

“好勒……”

阿福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要打包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是在冬天也热得够呛。

好在一切顺利，他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包裹，满意地点了点头，只等马车来就可以搬家走人了。

“爹，屋里没什么东西落下了。”

半大的孩子从木屋中跑出来，眉眼间与阿福有几分相似。

阿福打量着这个牛犊一样强壮的小伙子不免有些感慨，当年还是抱在手里的小不点，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

还有老叶家的小安，再过几年也会变成一个壮小伙吧。

只可惜……

“爹？”

儿子的喊声把阿福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正在用不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你在想什么呢？”

“你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阿福先是抱歉地笑了笑，随后一把抓起地上的雪塞进儿子的衣领中，这个半大小子终于绷不住模仿大人的劲了，马上缩着脖子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

“爹，别……别……”

阿福这才停手，甩了甩被融化的雪打得湿漉漉的手，往进山的路看去。

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真是的，马车怎么还没来。”

他暗骂了一声，搓了搓手。

“爹，我们搬去镇里能干什么呢？”

阿福的儿子蹲了下来，用手指扒拉着地上厚厚的雪，画出一道道线条。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去镇里参加筑城队，修建人类的第一座城市。”

阿福感觉儿子的情绪有些低落，也跟着一起蹲下来一把搂住儿子的肩膀宽慰道：“怎么了，你舍不得搬家？”

儿子没有回答，阿福这才注意到儿子画在雪地上的图案，有两座房子，还有两个小人儿。

他愣住了，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房子是自己家和老叶家的，这两个小人儿自然就是儿子和老叶家的小安了。

一同住在这山里的两户人家关系不错，两户人家的儿子自然也是从小就一起长大，可现在一同玩耍的小人儿就只剩一个了……

阿福摸了摸儿子的头，低声问道：“你想小安了？”

“嗯。”

阿福注意到儿子的眼泪滴落在地上。

“别难过，儿子。”

嘴上这么说，阿福却抬起了头阻止眼泪从发红的眼眶中流出。

“小安有你这个好朋友，他一定会高兴的……”

阿福觉得眼睛变得模糊了。

他不会忘记那个夜晚，那个应该会载入人类历史的夜晚，人族终于推翻了妖族的统治。

这样的一个夜晚，自己是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回想起来那么伤心呢？

自己的好友全家被游荡的妖怪杀害了，就在那个夜晚。

他还记得当晚老叶兴奋的表情，从老叶家离开不久他就后悔了，应该邀请老叶一起去参加筑城队的。

但是看着身后留下的脚印，他打消了返回的念头。干脆明天再说吧，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第二天的阿福还没来得及去邀请老叶参加筑城队，就迎来了老叶全家被杀害的噩耗。

尸体是他帮着收敛的，老叶的脖子被割了一道口子，老叶的妻子黄兰下场与他一样，还有他们的儿子小安，小小胸膛上被划开了一个大洞，心脏也被刺穿。

多好的一个孩子呦，阿福心想，小安还说过长大了也要跟阿福叔叔一起砍柴呢。

这个说与他一起砍柴的孩子现在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再也不能活蹦乱跳地在雪地里奔跑了。

收敛尸体的时候阿福已经哭过了，恍惚中听反攻军排出来的巡逻队说那只妖怪有尖利且巨大的爪子。

不能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