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严卿边说边打开电视,将遥控器扔进顾倾城怀里,转身上了楼。
顾倾城挑了一档综艺节目播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时,祁严卿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男人洗浴后换上了名贵睡衣,被雾气氤氲过的眉眼温和了许多,目光落在顾倾城身上,她竟觉得舒适温柔。
“浴室给你准备好了。”
祁严卿径直走向顾倾城,又将人背进了浴室。被顾倾城推出来,祁严卿靠在浴室外的墙上,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我和我哥说了,这几天你先住在我这里,等腿好了我让他来接你。”
祁严卿淡淡地开口。
“好。”
顾倾城轻声回应。
她待在浴室里听着祁严卿说,这间别墅有人定时来打理,他们不会打扰到主人的正常生活。这几天她睡她弟弟以前的房间,她的衣服还在她以前的衣帽间里,只是现在里面也有他的衣服。
“那么多房间你为什么不睡我弟弟的房间?”
顾倾城终于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房间在二楼。”
祁严卿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理由也完美得她无从反驳。
顾家别墅一楼是客厅、餐厅和储藏室,二楼是顾倾城的卧室、衣帽间和琴房,三楼是她弟弟的卧室、衣帽间和健身房,四楼是她父母的卧室、衣帽间和书房,五楼以上便是画室、游戏厅、室内泳池、露天泳池、私家花园等。
顾倾城关掉水,穿上准备在一旁的与祁严卿相似的睡衣,走出浴室时又沐浴在一片沉静视线里。祁严卿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将她背下楼去,放进沙发里,敷上冰袋。
“这几年你在哪里?”
祁严卿狭长的眼尾低垂着,等着她回答。
“澳洲。”
顾倾城说。
“叔叔阿姨还好吗?”
“挺好的。”
“你和我哥……”
顾倾城知道他要问什么,“一周前,他去那儿旅游,我们偶遇了,然后旧情复燃,之后就是你知道的了。”
她摊了摊手,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心里正盘算着要向祁严墨索取什么作为这段临时发挥的报酬。
“……”
祁严卿蹙眉,看着她的那双明眸渐渐暗淡,顾倾城别过脸假睡,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曾经她最喜欢他纯粹美丽如宝石星辰的双眼,可是当那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她却害怕了,怕聪明如他,会识破她蹩脚的谎言。
她与祁严墨的相遇的确是在一周前,但按照祁严墨的说法,他们不是偶遇,祁严墨是专门去找她的,而且找得很辛苦。
千辛万苦找到顾倾城后,祁严墨把她约到一个露天餐厅。
她刚刚坐下,祁严墨就开门见山地问,“你恨他吗?”
顾倾城知道祁严墨口中的他是谁,“曾经恨啊,他可是毁了我安逸的大小姐人生的人。”
“那现在呢?”
祁严墨见她的语气平和,多少抱有一丝希望。
“现在吗?我不知道,”顾倾城轻轻抿了一口面前的红酒,“或许不恨了,刚来的一两年是困难了些,现在父亲和弟弟的事业都很成功,我们生活和心境都改变了很多。还有就是……毕竟他间接地让我反抗了政治婚姻,我才可以活得那么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咳咳,顾大小姐,你的未婚夫在你面前呢。”
祁严墨假装咳嗽起来。
顾倾城眯了眯眼,“反正你也不想娶我嘛,祁大公子。”
两位默契地碰了碰杯。
“其实你问我的问题我问过自己,我也想过回去,去找那个问题的答案。而且我们那么亲密无间的四个人,要我用那次离开作永别,会是我一生的遗憾。”
顾倾城低垂眼帘,五年来第一次向他人倾述悲伤。
“那我来得还真是时候啊,我要送给你的见面礼,是一个寻找答案的机会。”
祁严墨修长五指端着高脚杯,故作神秘。
刚好顾倾城感兴趣,“此话怎讲?”
“自从你消失之后,我弟就把自己埋进无休止的工作里,最近有个大项目,更是昼夜颠倒,我怕他案牍劳形像我爸那样一病不起,已经想了很多办法,愣是请不动他。所以只能用这个笨方法了——我们举行婚礼吧。”
“啊?”
顾倾城惊得叉子都掉了。
“在我弟心里你还是特别重要的,知道你回来,而且是要和我结婚,他一定会按耐不住,只要他的注意力不在工作上,我就放心了。”
“那……合作愉快。”
祁严墨说完,顾倾城果断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壁,发出清脆声音。
祁严墨还把设计师助手带来了,用完餐之后带着顾倾城去商谈定制婚纱的事情。
祁严墨要走的时候,顾倾城送他到机场。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还有这是你回C城后的住所。”
祁严墨拿走顾倾城的手机输入了这些信息。
“知道啦快走吧。”
顾倾城将他往里推。
“你这记性我可不放心,把地址背三遍我听听。”
祁严墨摆出一副她不背完他就不回去的姿态来。
“好好好,我背。”
顾倾城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威压之下,乖乖背了三遍。
最后祁严墨满意地和她道了别,转身之前又问,“我们不久之后就会见面的,是么?”
“是的。”
顾倾城朝他摆手,纤长五指将身后的霞光切割得破碎凌乱,落在她脸上,成了最美的妆。
他突然怀念起他们四个一起玩耍的时光,每到傍晚分别时,她也总是这样挥着手。那个少女要回来了,他努力抿着唇,才没让笑意溢出来。
祁严卿见顾倾城真的睡着了,便将她抱到三楼的卧室。给她盖好被子熄了灯,祁严卿才回到二楼卧室。
他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下,突然觉得头痛欲裂,水杯砸碎在桌上,祁严卿双手撑着桌面,勉强让自己站着。压在碎片上的掌心传来恰到好处的疼痛深得他心,这样他终于可以真真切切地相信,顾倾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