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业忙引着三人到了西跨院里,将那些遗蜕一一登记在册。
火劫晶、罗汉树因还未查明弊益,暂时列作最末一等的‘黄阶’;雷劫青砖、道人冰雕则因威能外显,被评为了‘玄阶’。
为这后两者孰高孰低,马孟涛、杨同书还起了一番争执。
马孟涛认为雷乃天地至威,自当列于冰雕之上。
杨同书则认为,从影响范围和杀伤性来论,将冰雕道人列于雷劫青砖之上,才是正理。
最后还是王守业出面和稀泥,以入库先后为基准,将冰雕道人暂列为玄字一号。
等把这几件遗蜕全部登记在册之后,王守业就将招待这二人的差事,托付给了沈长福负责。
至于他自己,则是匆匆赶奔东跨院,知会老汉和李家父子立刻搬离此地。
毕竟打从明天起,这里就是山海监衙门了,如果自己的家眷再继续住在这里,就显得太过不合时宜了。
老汉自不必说,肯定是要搬回家中去住的——王守业早就想接他过去,他却执意要和李家父子住在一处。
而李伟、李高父子俩,又早把之前租住的小院退掉了,暂时怕也只能寄居王家——毕竟这院子,本来就是他们出钱买的。
再加上赵奎和赵许氏……
这前后两进的院子,住倒是能住的开,但人多眼杂终归有些别扭。
尤其王守业也舍不得,让红玉母女支应这一大家子吃穿用度。
因此他就又吩咐李高,抽空去牙行寻个中人,聘两个仆妇、丫鬟回来,一来省得红玉劳累,二来也好借此分出内外。
这正忙得不可开交,偏又有严府的人闻讯赶来,被周吴晟哈巴狗似的引到了东跨院里。
结果严府的人到了东跨院,一是认准那张国彦;二是认准了王守业,没口子的把功劳往他身上推。
当时把个周吴晟憋闷的,直欲吐血三升。
这才真叫上赶着不是买卖!
周吴晟千方百计想要讨好严家,严家父子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王守业一门心思想要撇清,可不管是徐阶还是严家父子,反倒都对其青睐有加。
却说严府的人向王守业打听清楚,张国彦的能力和现状之后,立刻请来几个知名的大夫,又是针灸又是推拿的,想将他尽快唤醒。
王守业见状,便推说忙着搬家,将张国彦留给他们折腾。
反倒是周吴晟,虽然半点实惠都没捞着,还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却依旧不离不弃陪着严府的管事。
就这样一直忙到入夜,好容易才把三家安顿妥当,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做。
这老老少少饥肠辘辘的,实在等不得再生火开灶,干脆就在外面定了桌酒席,也算是顺带庆祝乔迁之喜。
眼见八荤四素摆上了桌,王守业正要请老爷子先动筷子呢,外面忽又有人叫门。
这一天忙的,到晚上都不得安生!
李高满口抱怨的迎了出去,不多时却捎回一封信来。
单看那制式,就知道必是张居正的手笔。
裁开信封,发现除了几页书信之外,还有一册手抄本在内,翻开封皮,里面抄录的却是阳明心学。
王守业又抖开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个大概。
却是张居正刚刚得知,自己被张四维顶了差事,后悔不该痴求尽善,以至落于人后。
但他对张四维的做法,倒并无什么芥蒂之意,反而在信里大赞对方的才学人品,说是可以引为良师益友。
末了,又提起了徐阶赐的‘伯成’二字,言语间颇有艳羡之意。
因为徐阁老平生最尊崇的阳明先生,便是以‘伯安’为字。
王守业和阳明先生的名【王守仁】,本就只有只有一字之差,现如今又得了个‘伯’字,其中自是大有寓意。
也正因此,张居正才特意随信附赠了一本阳明心学的手抄本。
大有寓意?
王守业捧着那本阳明心学,却是莫名其妙的紧。
难道徐阶还指望自己,能做这大明朝的第二个圣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