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不可!”白云飞疾呼大白鹤的名字,想要唤它返回来,可平时听话又乖巧的坐骑兼宠物,此刻却不知为何浑若未闻、更像是着了魔障般置之不理,发了疯似的径直投向了远方天际下的山林深处。
“孽畜尔敢!”到嘴的宝贝竟然随翼而飞了,赛千宿也不禁暴跳如雷,心中亦更是随之焰焰的冒起了三百丈无名业火,急得七佛出世、四佛升天、百窍生烟,当即腾地窜到了百丈高空之上。
极目循着大白鹤最后消失不见了的大概方位瞭望而去,但见云遮雾绕、迷瘴阴浓,四周更是洞窟丛生、巨木环砸,而且岚岫遍布、山林茂密,那灵鹤羽毛的颜色大体上又正好是黑白相间的,而漂浮的云雾岚瘴也同样是白茫茫、昏沉沉的。
目及之处,灰灰的迷迷蒙蒙且眼花缭乱,极为吻合般凑巧的和夜幕融为一色,还真难一眼洞彻那畜生的去向隐匿何处。
徒自懊恼了一会儿,赛千宿立即携着小蝶一起腾云驾雾,双双化作一道流霜电光飞掠而去,赶紧一路追踪勘察余迹,迅速朝着那只形同虎口夺食的大白鹤匆匆寻觅去了。
“孤男寡女,搂搂抱抱,而且快天黑了!如今天干物燥,怕是得地火勾雷,一夜难熬,他俩晚上必定会犯下那等没羞没臊的事,我偏不让你俩如愿。赛千宿,你想趁机甩开我,我偏要如影随形的缠着你,哼——”白云飞眼见爱郎只带着情敌“远走高飞”,却把她给独自丢在这荒山野岭不管不问,岂能麻木无视地在此间坐冷板凳,强忍住琼鼻的酸意,然而眸子泛红,内心天人交战,其实感情已出卖了她,遂胡思乱想着找了个看似合理、实则出自本心的借口,便闷闷不乐的一路冷哼、嘟囔着赌气追了上去,几个兔起鹘落间,就已倩影无踪,紧随其后消失在夜色笼罩下的莽莽山林之中。
寂静寥落的枯井原地上,只剩下目瞪口呆且不知所以而手足无措的马君武,和他那匹蠢笨瘦弱的驽马,正被拴在不远的木桩处,啃着周围枯黄的野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恰在白云飞刚走不久后,山谷口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骑与之相似的驽马绝尘而来。
马君武正在费力拆解被马胡乱瞎逛而绞缠成了死结的缰绳,听得背后传来的山谷回音,蓦地转身望去。
最后一抹夕阳微弱地掩映下,马君武见到来人后,怡然嬉皮笑脸道:“师父,还以为你为了躲债而弃我于不顾了呢!可这短短半天时间没人唠叨没人管,却像野草似的,虽孤独,倒也恣意、逍遥,任性生长。”
“不知道当初为师我是怎么会收了你这猴精猴精的机灵鬼的,简直是自找麻烦啊!平时上蹿下跳又还挺机灵且鬼头鬼脑的,为何到了他乡便呆楞楞的傻站在这不动,莫非水土不服,失了方向感?害我到处找你找得好辛苦,这么晚了,同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各派人马又多,恐怕我们师徒俩连客栈也没落脚处咯!若没有房间睡觉的话,那也是你造成的,可别埋怨我!别再磨磨蹭蹭的了!不然,就连晚饭恐怕都赶不上!”
“贪财之徒,那还不是猪油蒙了心?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好呀你!才短短半天没教训你,便敢罔顾尊卑、跟师父锱铢必较起来,以后还不得反了天!竟还有脸向为师讨要银两!你那些银子是入门的学费,本就该孝敬于我!以后可别再提钱的事了啊!”
只闻一路嬉笑怒骂揭疮疤、说短处,一阳子、马君武这势单力薄的师徒二人组合,同样是骑着差不多货色的两匹驽马,好似点缀般夹缩在重彩浓墨画就的湖泊之间的两叶浮萍,相互打打闹闹着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被幽沉昏暗的灰黑色夜幕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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