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赤溪,声音因为隔着帕子有些含糊:“让人通知四殿六阁,顾清风和顾林是我请回来大夫,往后见面礼让三分,万不可无礼,若他们有何需要,药阁需全力配合。”
赤溪依旧面色冷淡,“是,属下稍后便派人通传。”
说话间,谢泉已领着我们走到了一个隔间里。这个隔间的味道浅了很多,勉强能受得住。
从入生堂带回来的那几个落梅阁弟子悉数被铁链镣铐扣了,由宣门的人押着跪在里面,看起来十分落魄,有两人更是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几欲昏倒。唯有周良一人面色坚毅笔直如松地站在里头,想是念及他堂主的身份,如今还未定罪,便给了几分礼遇——没让带镣铐也没让跪着。
这里的每个隔间都分为审讯室和刑室,中间隔了一扇由拇指粗细的玄铁造的网格,保证外面审讯的人能看见里面的情况,而里头的人出不来。
为了显示我是个正直的主子,我得先审讯几句,若他不肯说,再对他用刑。免得怪罪了好人,让他白白遭受了苦痛,反倒让门下弟子对我心生怨怼。
赤溪寻了一把椅子放在审讯室让我坐着,我拿开罗帕,问周良道:“三堂主,你可认识他们么。”
“回少主的话,”周良规规矩矩朝我行了一礼,“这些人都是属下三堂的弟子,也是属下亲自挑选,参加大选护卫事宜的人。”
我见他神色自若,丝毫不像身处牢狱的人,不由得轻笑:“那你可知他们今日做了什么?”
“属下已知悉了。”
周良说着,一掀衣摆跪在地上,痛心疾首道:“是属下御下不严,这才使得堂中弟子不守规矩,竟敢与待选弟子勾结,妄图帮助身份不明之人蒙混过关,进入炎华宫!属下有罪,请少主责罚!”
若不是阿娆已让人查过他的底细,知道他是冥天盟安插进来的卧底,我真要以为他是个忠臣了,这副模样,真是演的一手好戏。
见他不知悔改,我弹了弹指甲,漫不经心道:“若我不知道也还罢了,此事偏偏闹到了我这里……既然这样,那这几名弟子便按规矩处置吧。”
“是。”谢泉应了一声,吩咐手下对那几个弟子动手。
赤溪忽然开口道:“少主,若说御下不严,那落梅阁阁主也当有罪,不妨叫来观刑。”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若是落梅阁阁主故意纵容手下如此行事也未可知,于是点点头,“好。”
谢泉闻言,躬身问我:“少主,那是否暂缓行刑?”
“缓缓,等肖如衡来了也不急。”
我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玄铁网格前,蹲下身来看着周良:“你可知道,但凡进了这宣门二院,就没有不开口说实话的,你若是早说了出来,还能少受些苦。”
周良沉了脸,“咚”地一声磕在地上:“属下对少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谢泉冷笑道:“你忠心,你忠心却为何选这几个人去负责大选的守卫?他们勾结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待选弟子,若是简单的受贿倒还好说,你这弟子可是勾结冥天盟,这是叛宫,是死罪!你还敢说你忠心?不过,请三堂主放心,谢某定然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
周良瞪了谢泉一眼,怒道:“谢主事,同为炎华宫之人,何必如此!就连少主都未说我什么,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指使弟子勾结冥天盟的?”
谢泉摇摇头,“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是个硬骨头,不肯实话实说,就是不知道你那些亲信扛不扛得住这宣门的手段?我已派人去寻他们了,啊,对,还有您那些相好,也让人去接来了。”
周良闻言,刹时黑了脸,只僵直地跪在那里,不再说话,似乎是想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清白似的。
谢泉不愧是宣门主事,干这种事十分有经验,一开口,周良便被他唬住了。
我颇为欣慰,于是坐回椅子上等落梅阁阁主肖如衡来。
只是看周良的样子,我总觉得有些不安,直觉这背后藏着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