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

毛文龙端着副头盔跪在孙承宗跟前，“人是铁饭是钢，您好歹吃点东西吧？”

孙承宗看了眼毛文龙端着的头盔，是一碗肉汤，汤里还有几块巴掌大小的健子肉。

肉香扑鼻。

可是孙承宗实在没有心情吃，他带领九千铁骑，拦截号称十万，其实只有四万的建虏八旗重骑兵。

九千人马，全军覆没。

只有孙承宗、毛文龙、袁崇焕、以及百来个近卫骑兵活了下来。

孙承宗推开肉汤。

他长长叹了口气，“文龙啊，你为何要救老夫?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将士阵亡，老夫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毛文龙哭了，他哽咽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帅您已经尽力了，众将士们也尽力了，以后的事就交给陛下吧，末将相信陛下一定会有办法的，天佑大明。”

“天佑大明?”

孙承宗喃喃自语，“上天如果真的保佑我大明，为何要让关宁铁骑全军覆没?这是我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啊，关宁铁骑亡，谁能再阻挡八旗重骑军?国家灭亡，我等都是民族罪人。”

这时，孙承宗突然想起崇祯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孙卿就一定觉得关宁锦防线挡得住建虏?他们不会绕道蒙国?”

他又想起了。

陛下八百里加急让他布防蓟门，伏击皇太极，倘若皇太极闯过蓟门，则率领关宁铁骑尾随，一路随机应变，不要轻易开战。

当然可以在尾随的过程中搞搞游击战，打打逃逃的，稍微骚扰一下敌人就行。

难道陛下什么都知道?

一切都在陛下掌握中吗?

一念及此，孙承宗恨不得呼自己几巴掌，他是个刚硬的人，之前根本就没有领会陛下的意思。

或者说他领会了，可是孙承宗一见建虏八旗重骑兵直奔神京，他的心就乱了。

仓促之间决战，妄图以数千轻骑兵拦截建虏重骑兵。

孙承宗思忖:

陛下既然已经预先知道了一切，可是自个却提前将关宁铁骑消耗了，会不会影响到陛下后续的作战策略?

孙承宗越想越自责。

他更加没有心情吃东西了。

他指着肉汤对毛文龙道，“老夫已经老了，少吃点没有关系，你把这些都给将士们拿去吧!”

毛文龙想了想。

他突然捞起键子肉用布包了放怀里，“主帅，末将先帮您把肉收起来，您想吃的时候再吃，汤给将士们送去。”

孙承宗不置可否，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远处，大雪封路，行路难啊！

众将士们默默的喝着马肉汤，汤很浓稠，里面有马皮和马杂碎、马血、以及零零碎碎的马耳朵尾巴蹄子之类的，甚至底层还沉了一层碎骨头。

将士们太饿了，他们不仅将肉汤喝了个精光，就连马骨头也嚼着吞下了。